骏马已至天恩寺外。
女扮男装的袁芸一持扇立在寺门口,以上香居士之名带着乔装打扮的镖师们一齐进了天恩寺。
方过寺门,迎面便见一座极高的百道石阶,石阶之上乃是巍巍一座佛堂,佛堂东侧有一卦堂,卦堂门口坐着一个束发青衣的玉面美人儿,美人儿正啃着一只油腻腻的鸡腿。
袁芸一心中的畏惧顿时烟消云散。
她虽是山野之人,但素来对梵净宗颇有好感,现见天恩寺内有人明目张胆地吃荤腥,旁的僧人也不加规劝,她顿觉天恩寺浪得虚名。
正要上前挑衅,却见一个年轻和尚自卦堂后走出,和尚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眼神空洞如千年冰雪的男子。
束发的青衣少女见了和尚,忙手持鸡腿笑转身看着和尚,将鸡腿送到了和尚眼前,“师傅,这是你要的烤鸡。”
那年轻和尚闻言,将手一挥,薄怒道:“我要的烤鸡?我什么时候要的烤鸡?我要烤鸡做什么?你……你这不孝弟子,竟然在我天恩寺内吃烤鸡?简直玷污清净之地,还不速速去闻忏堂忏悔?”
公孙云嬅闻言大感惊疑,仰头看着那和尚道:“那天晚上我惹你不高兴了,是你说的啊,你想吃烤鸡。”
“呔!你这畜生!我说吃烤鸡你就给我烤鸡?你没有自己的想法么?你可知天地生养万物,你也是万物之一,你有何功德,何品性,可以决定后山鸡鸭的生死?”流云又指着地上的鸡骨头道:“我说我要吃烤鸡,你就不能制止我?就算是我的徒弟,也可以反驳我!只要不欺师灭祖,你说说又如何?我说我要吃烤鸡,不过是考验你罢了。我考验考验你的品性心性而已。”
公孙云嬅两眼一翻,“你不想吃就别吃。你骂我干嘛?我不要面子的嘛?我堂堂三山六洞大小姐,盗门未来掌门,收你为师,已是极为给你面子了,你不要仗着师傅的身份教训我!”
流云淡然一笑,从从容容对着山门方向伸手:“请吧,盗门未来掌门,你既然不喜欢我这个师傅,下山去吧。”
“我……”公孙云嬅一时无语,低头默默想了想,萧玉棠尚未与南一退婚,万一自己下山,萧玉棠派人过来,自己岂不是落了下风。
公孙云嬅摇摇头,“不,我不要下山。收你为师,你拜我为徒,乃你我二人之荣幸,我甚感快乐。”
“不下山,好吧,那你去闻忏堂忏悔吧,为你吃鸡这件事忏悔。”
公孙云嬅转身,“去就去。”
走出没数步,流云在公孙云嬅背后高叫:“小徒弟,你没带钱,听你忏悔是要收钱的,闻忏堂那边,一次最低收一两钱。”
公孙云嬅扶额,“钱?我没有钱!”
流云笑笑:“那就下不为例了。”
南一坐在随云亭内,正调息内功,忽听对面一声高喊,“素闻天恩寺水月禅师德高望重,本月新收一居士弟子,我等倒要瞧瞧这名新弟子是何等人物!”
南一闻声迅速低头,以为只是等闲之辈,便不愿轻易动作,免泄内力。
谁料对方更加高声,“水月禅师一向自诩悟性出众,自称所收弟子个个德行高妙,武品人品出世绝尘,我今日便要挑战挑战,看看禅师是不是年老眼花,看错了人。要是看错了人,重新收我为弟子也不错啊。”
听对方的话头,是不肯轻易退去的,自己若不出手,对方不会罢休。
南一乃轻轻抬头,隔着亭子,去看对面之人,只见对面高阶之下战立着一个长身纤俊的美貌男子,杏眼修眉,神骨清俊,不似闲杂之人。
这美貌男子身后还立着七八名粗汉,这七八名粗汉恭恭敬敬站在那美貌清俊的男子身后,想来是这男子之下属。
十名手持打魔鞭的小和尚疾速冲下台阶,将袁芸一等人围住。
袁芸一持扇在胸前,轻轻摇着,从容不迫,并不慌张,反而狡黠一笑,对着这十名眉目凛凛的小和尚笑道:“素闻天恩寺水月禅师主张慈悲为怀,与世无争。我一心向往水月禅师,此来不过是想与水月禅师新收的弟子切磋切磋,瞧瞧对方是何等神妙,凭什么他做得水月禅师的弟子,我却做不得。”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流云手持佛珠缓缓分开十名小和尚,走上前,对着袁芸一道:“小公子,你若要比武切磋,自可下拜帖,什么也没有,假冒香客,闯上山来,喧哗叫嚣,岂是切磋之貌?”
公孙云嬅并顾山雪立在小和尚们背后,闻言,甚感流云所言有理。
谁料那袁芸一并不在意,只是昂然抬头,手腕一晃,扇子合上,以扇指流云,笑道:“我看你这和尚年纪轻轻,有什么见识,在这天恩寺,你说得上话么?让水月禅师的新弟子出来见我!”
流云闷哼一声:“你这年轻人好没道理,我好生与你说话,你不肯听,难道非要勾起我数十年未发的脾气来,让你见识见识传说中的一卦绝天,废了你的筋脉武功,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