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七麟问道:“老头身上有一股羊膻味?”
苏南点点头。
王七麟又问道:“他的样貌穿着你还有印象吗?”
苏南又点点头:“面庞漆黑、满脸皱纹,大约与我差不多高,但他是伛偻着腰的,所以实际上他应该比我要更高一些,口音很怪,不是本地口音……”
王七麟再次与徐大对视。
他们碰到的那牧羊老人也是这个样子!
阴差没有骗他们,只是牧羊老人很会演戏,把他们三个给玩弄了!
主要是他们没有防备这样一个老人,谢蛤蟆试探过他的,并没有发现他有修为,所以才放松了警惕。
王七麟拆开信封,里面也是一张黄表纸,上面同样有一句诗: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仙人抚我顶,结发受长生。”徐大念完说道,“这两句都出自李太白的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正是全诗开篇两句。”
王七麟看向黄表纸问道:“苏秀才,冯亮给你写这句诗,有什么含义吗?”
苏南摇头道:“我不知道,或许是说他得到了大机缘吧,你不是问我有没有梦见过先忧兄长吗?你们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七麟说道:“我们知道的很少,只知道还有一些人也梦见过冯亮,所以我想知道冯亮在梦里与你说了什么?”
苏南面露恍惚之色,他走到窗前扶着窗台缓缓说道:“那天的梦很真实,一个很好的天气,先忧兄长推门而入,邀请我去市井之间走走。”
“我们从天枢镇开始,在七镇之间转了起来,期间就是随口攀谈。其中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件事,是先忧兄长告诉我说,这平阳府虽大、人口虽多,却只有我一个、一个真心朋友,那武景朝并非是真心待他,对他的好有目的,是弥补一些亏欠罢了。”
“那一日很好,阳光很好,一切都很好。先忧兄长主动牵起我的手,我们在七镇散步,聊诗词、聊功名、聊人间种种。最后先忧兄长与我说,他要离开平阳府了,永远不再回来。”
“他说他下一步要去云州府见一位老友,从此出发,走遍千山万水,领略我大汉的大好河山。他还说,他一生的愿望是读万卷书,但这愿望无法达成了,不过正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千里路,那他就走十万里路,去看十万里的云和月,以此来弥补人生遗憾……”
嘴里轻轻说着话,苏南时而面露甜蜜笑容、时而难过的留下眼泪,完全浸入自己的情绪世界。
等他的声音落下,徐大忽然说道:“七爷,我隐约明白了怎么回事!”
沉一哈哈大笑:“你明白个卵子,你还真把自己当它娘的秀才啦?”
徐大怒道:“大爷的秀才是真材实料考出来的!”
自从见面就风轻云淡、平静如水的苏南终于露出震惊之色:“这位大人是秀才?”
徐大不悦道:“我十八岁考出来的秀才,怎么了?”
苏南眼神直直的看向窗外,猛的坐下。
这人生,他不讲道理啊!
徐大不管他,继续向王七麟说道:“七爷,这首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是有背景的,当初李太白因受永王之败的牵连被流放至夜郎,中途获上赦宥,去见了一位老友,他就是在见到老友后作出了这首诗。”
“所以你看,他会不会用了个什么神通,死后阴魂出窍,然后遍走天下遍见好友?我猜他给九洲各地的朋友都写了一封信,每封信上就有一句经乱离后天恩流夜郎忆旧游书怀赠江夏韦太守良宰中的诗,从第一句开始,到最后一句结束!”
王七麟问道:“这首诗一共多少句?”
徐大挠挠头正要开背,苏南接话道:“八十三句。”
众人看向他,苏南接着说道:“先忧兄长送来这句诗后,我每日都要诵读此诗百十遍,已经倒背如流。”
王七麟点点头道:“好,那梦里还有没有什么你觉得有用的信息?”
苏南皱眉思索,最终摇头。
王七麟再问:“八月初四,冯亮去了烂陀寺,你是否与他同行?”
“是的。”
“那一天他有没有什么反常?”
苏南毫不犹豫的说道:“有,他本来兴高采烈,还在寺里很有兴致的与僧人们谈过佛经,然后杨左大人来找他,将他带走了。后面他再回来,情绪变得很低沉。”
“还有吗?”
苏南绞尽脑汁的思索,说道:“大人,实在抱歉,日子过得太久,我记不清了。”
王七麟又问了一些问题,问清楚之后抱拳道谢,带人要离开。
出门前他背对苏南说道:“冯先忧很喜欢这个世界,所以他才想要走遍大江南北去看看它,我还不知道他为何不愿意活着去看,但总之他喜欢这世界。那他一定希望你也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