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上半空,秋风呼啸。
马五出门的时候紧了紧衣裳,同行的老刀笑着打了个酒嗝:“就这风把你冻住了?老五你还真是虚了啊。”
“滚蛋。”马五骂了一句。
老刀不在乎,又嬉皮笑脸的说道:“那你走夜路可得小心点啊,我听人说了,这鬼啊妖啊,就喜欢纠缠阳气虚的人,因为这些人啊……”
“阴气旺!”他猛的伸头到马五跟前说道。
马五大怒踢腿,但他今晚多了两杯反应慢,老刀又防备着了,于是他一脚踢空了,好悬没有摔倒在地。
老刀发出幸灾乐祸的笑容,迈着趔趄的酒彪子步离开酒馆。
马五抬头看看夜空,恰好有阴云漂来挡住了月亮,他只好回身喊道:“现在啥时辰了?”
“子时刚过。”
“娘的,今晚喝迷糊了,竟然喝到这个点。”他又抿了抿衣襟也离开了酒馆。
平阳府没有宵禁,武家把持此地多年,行的是法家手段,所以尽管下面的乡村山里常有偷抢案件发生,府城却是民间秩序井然,违法犯禁之徒不敢进城,来了也得老老实实。
不过这时辰终究很晚了,几乎所有人家都睡下了,白天里热热闹闹的府城似乎也睡下了,七个镇都黑了,路上不见一个人影。
这让马五走在路上心里多少有些发虚。
夜风打着旋从他身边吹过,从衣领袖子灌进去,冷的他忍不住哆嗦。
他很希望有人能出来同行,但只有夜鸟偶尔出现。
离开酒馆所在的大街,他转进一条小路。
就在他进入巷子的同时,他忽然有所意动:身后有东西!
这是一种没法言语的观感,马五身后没长眼,当然菊眼不算眼。可是他就是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出现了,而且还在盯着他看。
他仗着酒劲鼓起勇气猛的回头。
一只大猫嘴里叼着耗子在戒备的看着他,当他回头,这大猫也往后退,似乎是怕他上来抢自己的美食。
马五松了口气,骂道:“滚滚滚,哪里来的臭老猫?滚蛋!”
老猫受惊,它抬头警惕的瞪了一眼,吐掉耗子迅速的转身逃跑。
嘎吱嘎吱。
这时候有木车轮轧过路面的声音响起。
从小巷子深处响起,逐渐远去。
马五一听这木车是与自己同向的,于是心里一喜赶紧拔腿追上去。
月色不佳,小巷子显得尤其阴暗。它两边一些老宅,宅子门口或者院子里种着树,许多老树的枝杈伸出墙壁,它们虽然没了叶子不那么茂盛,可是却依然挡住了月光。
而且老树枯枝摇曳发出吧啦吧啦的声音,单调,范围,死气沉沉。
这让巷子更加冰冷阴暗。
如此联想让马五更怕,赶紧加快脚步去追这车子喊道:“喂,兄台慢点走,咱们同行!”
巷子挺长的,他快追了好一会才追上这木板车。
追近后他忽然想到一个不对劲的地方:声音单调。
木板车在路上驶过,却只有车轮发出的嘎吱声,没有拉车牲口的脚步声!
他随即又想起刚才那逃窜的老猫,老猫是被自己吓跑的吗?自己怎么可能让它那么恐惧以至于扔掉了好不容易捕捉到的老鼠。
如果不是自己吓跑了老猫,又是什么吓跑的它?
接着他又想到了一个疑点:这辆木板车是哪里出现的?好像自己突然听到了车轮的响声……
马五的腿哆嗦了。
但他此时已经追到了木板车的后头,恰好这一段巷子没有树木枝杈遮挡,巷子里头还算亮堂。
他打眼往前一看看清了板车的情况,原来是有人拉着车,这人缩着脑袋、弯着腰使劲拖着车往前走。
见此他松了口气:原来不是牲口拖着车,是有人在拖车,难怪没有声音,估计拖车人穿着千层底的布鞋,这种鞋子走起路来确实安静。
心里安定下来后马五急忙开口,说道:“老兄,你是要去哪里?”
板车停了下来,拉车人挺直腰站了起来。
宽阔的肩膀一字并齐。
没有脑袋。
这人听到他的声音转过身来,月光照耀下只有一个高大宽广的身躯,没!有!头!
“嗷啊!”一声凄厉的惨叫,酒水化作黄尿,马五的裤裆立马又热又湿!
他转身狂奔,拿出吃奶的力气狂奔,一边奔跑一边吼叫:“鬼啊!有断头鬼啊!”
随着他身影消失,大棉衣晃荡了两下被一双手往下拽了拽,一个光头冒了出来:“阿弥陀佛,鬼出现啦?在哪里?喷僧怎么没有感觉到阴气?”
深秋午夜,寒风肆虐。
一阵风吹过来,大光头又缩回了棉衣里:“二喷子这衣裳真他娘大,不过正好,可以包住喷僧的脑袋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