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珍玉掏心掏肺地说道:“曹县尉,你这话说得可没良心。我胡珍玉在丽水生活了快二十年了,就算我祖籍不是这儿,那丽水也算是我的第二个家乡了。我若是不盼着丽水好,念着丽水百姓,当初县令走的时候我胡珍玉就跟着走了!就像你揣测的那样,我老家不在丽水,在大北边,实在过不下去了,我回乡里种田也饿不死。但是我没有,我留了下来,我还能图什么?还不是图丽水的这些懵懂的百姓?人挪活,树挪死,只要人在,以后还能回来。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曹成哑口无言,一起共事这么多年了,他哪里能不知道胡珍玉是什么样的人,只不过他实在是割舍不下丽水,百亩良田,哪里是说舍弃就能舍弃的。
“要不这样,我们兵分两路。采取自愿原则,一路跟着我守着丽水,另一路跟你走。”曹成最后还是松了口,他还算是有些良心的,是走是留看他们自己的。
胡珍玉严肃拒绝道:“不行。”
“你怎么”曹成本来下去的火气又蹭蹭地往上冒。他都已经让步了,胡珍玉怎么就不知道得饶人处且饶人呢。
“曹县尉你先别生气。咱们要走必须一起走,不然你那一半人也留不住。”
胡珍玉知道她必须把事情掰碎了,揉开了讲:“曹县尉,咱们丽水县消息稍微灵通一点是是不是都已经知道了浮山堰决堤的事了?甚至个别有远见的几乎是在知道消息后的第二天就去府城投奔亲戚去了。”
“哪是什么有远见,胆子都不比虫子大。”
胡珍玉不理会曹成的碎碎念继续说道:“这事儿,我估计咱们县里差不多都知道了,现在还稳的住不过是心里还存疑,还有就是你、我都没有离开。一但咱们作为官家人确认了这事儿那县里的骚乱是避免不了的。”
曹成抢着说道:“对嘛,所以我们就不让他们知道,我们心里有数指挥着他们守好丽水就是了。”
“咱们拿什么守,不提何时会到的洪水,单单是外面越聚越多的灾民咱们都处理不了。灾民在外面没有吃的,咱们丽水县就是他们严重的一块肥肉。肥肉是怎么被饿狼分食的,曹县尉不会不清楚吧?”
“所以哪怕是为了应对灾民,咱们也必须走,还要一起走,就趁天蒙蒙亮的时侯走。只有一起走,心往一处想,力往一处使,咱们才能在路上走得更顺畅。早有准备地走跟狼狈出逃可是两回事儿。”
“让我再想想。”曹成还是有些犹豫,但是听语气已经是没有那么坚决了,作为多年的老搭档了,胡珍玉当然听了出来,她打算加大力度,从各个角度去劝。
魏王府。
距离浮山堰决堤已经有好一段时日过去了,魏王不免有些着急地问道:“长史,咱们到底什么时候赈灾?虽说咱们跟豫章是邻郡,但还有好一段路要走的。”
要是等到他大侄女的赈灾队伍到了,那他们还有什么戏可唱?
“王爷稍安勿躁,要赈灾须先堪勒,而堪勒要有地方上报,地方上报前又得先收拾好首尾。王爷还有很多时间。现在灾民的人数估计还不多,再等一等,等灾民的人数更多一些,等到他们对朝廷的怨念越来越深,等他们别无希望,只余失望时,这才是王爷下手的最佳时机。”杜龄智珠在握地分析道。
“稚年言之有理,那便再等上一等。诚如稚年所言,只有更多的灾民才能造成更大的混乱,而我们在他们绝望的时候犹如神明天降大任,才能以最少的米收买最多的人心。稚年大才!”魏王大赞道。
“不敢”杜龄嘴上谦虚,但嘴角的笑容已经出卖了他内心的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