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韫穿着锦衣华服,正在书房中煮茶。蒸腾的水汽让谢韫的脸看起来有些模糊不清。
谢安,字思危,谢韫第二子,族内行七,性急躁。
此时,谢安已经近一个月没有收到大明宫传出的消息了,他已经坐不住了。
谢安步履匆匆,来到了谢韫的书房,从敲门的声音中就可以很明显地感受到谢安的急躁。
“阿耶,七郎有急事求见。”
谢韫也没有急着开口让谢安进来。先晾他一晾,静静心,七郎的性子让他很是头疼啊。
“阿耶,七郎有急事求见。”
谢安就这样一直敲喊,谢韫也没有让谢安进门。
直到谢安,敲门声变得规矩起来,求见的声音也平稳了下来,谢韫才缓缓地说道:“进来吧——”
此时,谢安的急躁已经被谢韫给磨没了。他先是风度翩翩地向谢韫施礼道:“七郎向阿耶问安。”
谢韫点了点头,然后问道:“可是静下心来了?”
“是,七郎静下心了。让阿耶费心了。”谢安的耳根处有些泛红。
谢韫教育道:“七郎,你已是而立之年了,办事不要急躁。急躁之下办成的事是漏洞百出,如此还不如不办事,可记下了?”
谢安答道:“记下了。”
谢韫有些无奈,他的第二子也算是成材,就是性子太急躁了。因为此事,他绝对不止说了他不止一回,每次都回答是记下了,但总是会再犯。七郎还是没有因为急躁吃过大亏啊,怎么提点,就是记不住,改不了。
谢韫早就知道谢安是为何而来的了,他说道:“你的来意,我都知晓了,消息传不出来,就传不出来嘛!大明宫到底还是皇帝的。”
谢安有些不甘心道:“可是大明宫一直可以打听消息的啊……”
谢韫严肃道:“一直便是对的吗?况且从来都不是一直。太祖(开元帝吕俞)太宗(元凤帝吕琅)时期,哪个世家敢往大明宫里埋暗子?就是别的时候大明宫也绝不是筛子。你又如何知道先帝不是在让宫中的钉子刻意往外传消息?堵不如疏,与其提心吊胆的防范,不如纳进来,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不过新帝性子与先帝不同,先帝能忍,不代表新帝能忍。一朝天子一朝臣啊!老臣跟新帝还有的磨呢。”
不过谢韫没说的是,在章和帝开放胸怀接纳的时候,至少他们谢家就埋了更多的暗子。有的是光明正大地随入宫的谢氏女埋下,有的则是另想它法,有的暗子埋下了十多年,就没启动过。而谢韫已经收到了消息,那些从来没启动过的暗子还很安全。
谢韫接着和谢安分析道:“七郎啊,被拔掉钉子的绝对不止我们一家,不要急,要有耐心,等等看,绝对会有些眼皮子浅的跳出来。有人会替我们冲锋陷阵,我们又何必着急呢!记着,冲在前面的最先死。”
谢安略有所得:“七郎明白了,此时应该以静制动。”
父子二人相视而笑,他们等着,等一个冒失鬼替他们踩踩雷。
……
次日早朝。
在魏忠贤喊完有事启奏无事退朝后,一个声音立刻接上:“圣上,臣听闻宫中处置了不少内侍……如此行径,怕是有失仁德啊!”
谢韫顺着声音的来源瞄了一眼。说话的是荥阳郑氏的人。老实说他有点疑惑,荥阳郑氏的郑老鬼还是有点本事的,怎么没约束好子弟,让其先跳了出来?莫非……
谢韫垂下了眼睑,面子上是云淡风轻,内心里是波涛汹涌。这种情况,新帝怕不是已经将荥阳郑氏的暗子全都清理干净了,郑氏急了。他忍不住再次感慨,新帝不可小觑啊。谢韫默默将新帝的危险等级又拔高了不少。
朝堂上聪明人不少,许多人都已经猜到了这个令人难以置信的答案。
吕琤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大明宫是朕的。郑卿以为然否?”
理智上他们明白大明宫是皇帝的,但是情感上他们有些接受不了这巨大落差。从此以后大明宫的天变了啊。
郑御史回答道:“然也。”
吕琤继续问道:“内侍乃是朕的家仆,然否?”
郑御史已经猜到吕琤想要说些什么了,但是他无法反驳地答道:“这……然也。”
吕琤就在此刻翻脸了:“家仆由朕这个主人处置,天经地义。郑卿,郑御史,你天天就盯着朕的宫闱了吗?你就这么想掌握朕的一举一动?”
郑御史脸色都吓得变白了,这种想法就是有也不能说啊。他连忙跪下请罪:“臣不敢,求圣上恕罪。”
吕琤呵斥道:“不敢?朕看你的胆子大的很嘛。回家反省一个月,罚没俸禄半年。记得好好反省,御史到底是监督什么的,别天天盯着朕的宫闱。要是反省不好,你可以继续休息,放个假,朕看挺好!”
郑御史的面色如土,他感觉他的仕途路怕是要断了,他不敢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