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珪是多老谋深算的人,到如今也越发的沉默了许多,实在异常。
这老家伙都快活成精了,如今也是被陈登给问住了。
良久才道:“不好说。关键在于,没有人知道这女公子的底牌。此女最擅藏牌,便是我们探明了一些,又怎么样呢?!她所掩藏的牌面,我们也不知。棋中之棋,恐有后着。那杨弘的事,你没瞧见?!袁术真的偃旗息鼓,被吕布给唬住了。”
“袁术是不中用的,然曹操不同。”陈登道。
陈珪叹息,满面愁容,见陈登这样偏执,不肯低头俯就的样子,就知道只怕以后有的苦头吃呢。
想要联结曹操败吕布,事到如今,何其难也。
若谋不成,反被人抓住把柄,陈府一朝覆灭也是瞬息之事。
“我儿须不得妄动,我陈府如今皆在他们手上。”陈珪劝道。
陈登不答。陈珪知道他是不会低头的,便也不再多说了。别说陈登了,便是陈珪也是不愿意的。只是,难免有点心灰。到底老了。不及年轻人这么硬刚。
陈登如今军中事,城中事是完全的隔绝了,完全把不到手的,但他并不甘心。
过了几日,已有消息传来。却是刘备派了兵士假扮了毛贼去劫了一队运送的东西,费尽了心力抢了一通,结果一看,里面全是细碎的沙子。
根本就不是粮草。
陈登听完,已是特别无语,不得不叹一声,这吕娴当真是狡诈极了。
虚虚实实的,正儿八经的往外运送东西,就是不让人探到真正要运的是哪儿,以及运的是什么。
而真正的目的,必然是杂在其中的。
“历来征战,粮草先行,”陈登道:“请刘使君务必继续探明。”
那家丁应了,自去传话。
然而费了几日功夫,也并未得到确切的消息,只知道徐州有粮草不断的出去,而派出的兵也极多,但却极为分散,很容易就跟丢了。
粮草若疑,用兵也若疑。
这是防着谁呢?!
陈登虽在田间为司农官,然而他的人身在徐州城算是自由的,他原想着探不明的话,便来城中探探诸旧友或是同知,或是军营中的人的口风,然而进了城,却见极多的义士极多的呼啸而过,竟是成群结队的。
陈登心中咯噔一声,道:“这是?!”
“来投军的。”有百姓低声道:“这些日子乱糟糟的,带着家小和家业有军中护送着出城的极多,然而进城的也多,多是义士前来投义军的……”
“义……军?!”陈登愕然。
“不错,诛曹一役,谁不服之以义?!”周围百姓道:“不光如此,也有许多出资人,更有许多人带着家财万钱,去给了府衙,叫给军中备旗甲衣幡之物,以筹军备给军士备战。”
“另还有送粮钱者不计其数。”有一人叹道:“他城父老携幼来者更多,有许多匪兵有些竟有千余人皆投奔而来,万万没想到,这几日,竟如此热闹!”
陈登脸色沉沉。默然良久。
周围的百姓皆叹道:“之前有许多人走的时候,我还以为徐州城完了,万万没想到,原来檄文也有人响应的,哪怕多一滴水,多一粒米,这徐州城便可众志成城,万人一心了……如许太守所说,总有人欣赏温侯,也总有人会选择站在我们徐州这一边,哪怕这些人如此的少,哪怕只是一个人,终究是水滴石穿的时候……”
“现在少,但积聚的多了,莫小看每一个人的选择和力量,”有士人笑道:“天人能人异士多,然,各有各的志向,总有人会来的,以后会越来越多的……”
是啊,天底下说不定就有人欣赏吕布这种以卵击石的行为呢?!
现在不就印证了吗?!
能有幸参与此战,也许他们前来投奔的人,本身就觉得荣幸。
陈登忍不住道:“曹操赏罚分明,用人不计贵贱,更兼之有雄才大略,徐州如何能敌?!”
众士人笑道:“正因为如此,难道不都想看一看那一位雄才大略的人被击退,狼狈而走的样子吗?!毕竟温侯之名,也传至天下。”
这是什么鬼心理?!
陈登嘴角抽了抽,他知道,多流浪士子与游侠之人,不是每一个人都喜欢曹操。
“倘对战之时,袁术来攻,徐州被包,何以守城?!”陈登道。
那士人之中有一个人咦了一声,满含笑意,道:“怎么观此公,急欲温侯败战之语?!”
众人也都反应过来,笑道:“不看好温侯便不看好,何须如此与人急辩?!”
陈登便不语了,正扭头欲走,那人却一把拉住了他,道:“陈元龙。”
陈登拧眉道:“公认识我?!”
“我认识公,公却不识我,”那人笑道:“元龙之名,天下何人不知?!”
陈登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