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弘要来,徐州岂能不知,陈宫与高顺早已得了斥侯消息,一面准备招待,一面商议道:“只恐为责主公而来。”
若是以往的陈宫,心中暗有投顺袁术之意,然而现在,却是不可能的了,但并不妨碍他能与杨弘虚于委蛇。况且,如今的吕娴,是万万不得再嫁出去的了。
高顺道:“先前袁术处多有动兵,顺料他必要伐我徐州,如今却先遣使而来,必是为探徐州虚实,只是女公子,万不可能让杨弘见到方好。”
当初吕布收了袁术的聘礼了,又反了悔,从礼数上来说,吕布其实是失了礼的,并且吕娴算已是袁术的儿媳了。
古礼若此,便是乱世,此世,吕布也是失了信义礼在先的。
所以高顺与陈宫如临大敌。两人对视一眼,决意不能叫杨弘见到吕娴。
陈宫道:“此事,要知会主公方好,杨弘备礼前来,必要招待。只是接应一事,宫与高将军亲迎便可。”
高顺颔首,郑重应了。
两人心中肃然,都有严阵以待之心。
因为吕布收了聘礼宝物,却又反悔不送吕娴前去,还送了韩胤前去许都,此事本身就是吕布无礼在先的。这个杨弘,的确要小心应对方好。
陈宫不太放心,道:“高将军且整兵,只恐有变,宫且去见一见女公子,心中方才踏实!”
高顺道:“也好。”
两人都有以吕娴为主心骨之意,自然议定。
当下高顺整兵,陈宫便忙骑马去了田野之间,却见吕布好不自在,正牵着赤兔从山间下来,一时见到开阔的田地,心一点点的踏实下来。
“主公。”陈宫道。
“公台有要事前来?”吕布见他面色不定,道。
“袁术遣使前来,恐是责让主公不送女之恨。”陈宫道。
吕布一听便悻悻的,道:“捆了杀了,或是再送往许都便是,何须来问?!”
“此时何必再与袁术积怨?”陈宫道:“况且杨弘带了粮草十万斛前来,更有重宝,只怕……”
吕布一听有粮草重宝,先是一喜,后又一凛,道:“我先背婚约在前,袁术何必又送礼来?!”
他放开赤兔,原地徘徊两圈,不安的道:“莫非是再为求娶我儿前来?!”
陈宫见他现下竟然会思忖了,心中一时快慰不已。到底经过女公子的千锤百炼,是不同了,这样的吕布,比之前,真的进步神速。以往的吕布,若知袁术送礼来,必喜不自胜,其它的怕是也想不到。如今,他虽也喜有礼物,然而随即想到的便是无功不受禄,人与礼前来,必有重图。
陈宫欣慰点首,道:“一是责让主公悔婚背盟,二亦恐是再求娶女公子,三,定是为檄文一事而来,刺探虚实。袁术此人狂悖骄奢,早自视自己为天子,有取代汉之心,主公先前背婚,他焉能不恨?!以他的性子,必要发兵前来攻主公才对,可现下,却遣了杨弘前来,还备了礼,事出反常即为妖!”
吕布一凛,喜色已是荡然无存。
如今的他,也是有脑子的,道:“与曹操大战之前,不宜再与袁术开战,自当全力备战曹兵方好,不可再与袁术损耗实力。我不指望袁术助我灭曹,然,若能相安无事,最好不过。可若是想求娶我女,万万不能的!”
陈宫更欣慰,吕布知道轻重,真是太好了。这个成长速度,不枉女公子日夜盯着他锤炼了,“不错。不光若此,只怕女公子也不能叫杨弘看见,至少暂时不能,以免多生事端!”
吕布来回徘徊,道:“那杨弘前来,布且安抚好他,招待好他?!要不要亲去迎接?!”
陈宫笑道:“但凡外交,君对君,诸侯对诸侯,首席对首席谋臣。袁术自视甚高,以为天之子,而主公去亲迎他的大将,岂不是将自己放在与杨弘同等的位置?!无须主公去亲迎,宫与文远前去迎他回徐州招待便是。他若要求见主公,主公再行招待不迟!”
吕布反应过来,“对对对,吕布岂能低袁术那厮一等?”
他现在也清醒的意识到,以往的袁术是将他当成臣子对待的。而他自己也是这般以为的,如今,他既有争天下之心,大家又都为汉臣,自然,他也得好好的摆正自己的位置与心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