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七烧了两日,竟在这日散了热,可刘夏去城中买药,至今都还未回来,也不知那呆子又做什么去了。
半夏一面择着菜,一面腹诽抱怨着刘夏,可方一起身回头,便看到灵香坐在后面,不知在想什么事情。
自定安居外一役,灵香就变得不一样了,失了往日的跳脱,变得格外沉郁,时不时地发呆叹气。
如此大的变化,谁人都能看得出,混战之时定然是发生了什么,可不管众人问她什么,她都不言不语。
望着满脸神伤的灵香,半夏摇着头叹了口气,端起拾掇好的野菜准备去做今日的膳食,可就在这时,龙七的房门却忽的碎裂。半夏还没来得及反应,便见龙七自屋内飞了出来,这一下吓得她连刚洗好的野菜都丢掉了地上。
正当半夏不知所措之时,却见白发少年自破了的房门中走出,冲着龙七笑道:“你这后生,好生无礼,老夫不过是想内窥一番你的真元,你可倒好,一醒过来便同老夫动上了武。”
虽说龙七飞出来看着骇人,但其实并未受到什么伤害,只是掉到地上之时,屁股跌得生痛。但即便是痛,他也不能表露,强忍着站了起来,怒气冲冲地看向门前的白发少年。
本来以为之前所见,不过是炁池所梦,虚幻而已,却不想方一睁眼,便见着此人放大的一张脸,待反应过来,登时便觉得火冒三丈,想也没想便是一拳。
这一拳倒是打中了那白衣少年的面门,只是给龙七的感觉,却好似打在了一团棉花上,又如同是落在了水中,虽有触碰的感觉,却绵软无力。
此事属实是怪异,可还不待他反应过来,整个人便飞了出来。
“龙家红拳倒是门不错的功夫,可惜你只学了皮毛,看着拳拳生风,实则并无内里可言。”白发少年说完还咂了咂嘴,只叹息着可惜可惜。
这话不假。红拳本是龙家身法,龙七小时候曾见父亲教习自家几个哥哥,倒也学了几招。只是多年前一难,这功法便失传了。
龙七深知自己是打不过眼前这人的,可看到一旁的灵香后,不知怎的,竟压不住胸口的火气,脚上一蹬,便又向着白发少年冲了过去。
然而这一次,龙七却并未被扫开。
龙七将要临近白发少年,只见那少年袍袖一挥,便卸了他的力道,那破旧的灰袍子蓦然间舒展开,变成一条长带,顺着龙七周身游走,须臾间竟将他困了个结实,临了还吊在了廊下。
这……这不是……
这不是猪蹄扣么?
半夏看得呆住了,连掉在地上的野菜都忘了捡了。
小时候过年,曾见过村里人杀猪,用的就是这种捆法。老人们曾说过,猪的力气大,杀的时候不老实,若是用此捆法,便能将猪固定住,杀的时候,猪越是挣扎,绳子便勒得越紧,到最后动刀的时候,也就容易多了。
没想到,这老人家居然会这种乡间锁扣,当真是惊掉了半夏的下巴。
许是应了半夏所想,白发少年竟冲着半夏眨了一眼,尔后伸出了手,重重地对着龙七的屁股便是一巴掌。
方才本就跌得生痛,还没好呢,这又被打,骨痛加皮疼,痛得龙七不禁惨叫出声,可方才叫了一半,却又被一块布塞住了嘴。
“小小年纪如此莽撞,将可如何应对大事呀?今儿个老夫便好好教训教训你,省着日后鲁莽误事。”白发少年说着又是几掌下去。
这几掌可当真是实打实的,龙七痛得不断挣扎,奈何猪蹄扣锁着,竟愈发得不能动弹,口中还被塞着布巾,叫苦无门,一张脸青筋暴露,涨的红紫。
许是院中的动静太大,澄心真人也自屋内出来了,正见着白发少年打龙七,连忙上前行礼请罪。
“不知这弟子哪里冲撞了师祖,惹得师祖如此生气?”
白发少年正打得起劲,一面打着,一面念叨着“叫你鲁莽,叫你不敬”之类的话,见澄心真人上前,也只是摆了摆手道:“无妨无妨,这后生甚是有趣,就是行事有些莽撞,老夫且教训教训他,免得日后说我元清派不会教弟子。”
也正是这时,外出砍柴辛夷寒阳二人回来了,看到院中这副光景,先是愣住了,待反应过来,面上神情各是不一。
看到龙七被吊起来打的模样,辛夷面上变幻不定,不知该是如何面对此情此景,而寒阳则是强忍笑意,那面上的红晕可堪比树上熟透的果子了。
此时龙七还不知白发少年的身份,只看到回来的二人,忙支吾着看向辛夷,那寻求帮助的眼神煞是可怜。可辛夷却并未管他,只同寒阳上前,朝着白发少年只一个道礼,口中称道:“太师祖。”
太师祖?
龙七双目圆睁,诧异了许久方才回过头,正看着白发少年贴来的一张脸。
太师祖!
那……那……
那不是灵香的爷爷无为老祖么?
难怪灵香会对他“投怀送抱”,难怪见他这般被羞辱,灵香还无动于衷,原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