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启源从地上爬起来,看着周秉义的眼神依然不忿。
周秉义缓下语气,口气平淡的说道:“碧瑶第一次去齐家,安国公府的家奴还没过去,也没有丝毫讯息。第二次去的时候,安国公府的家奴也就比树玉和碧瑶早到一刻,连齐家人都感意外。而且碧瑶说过,她第一次拜访齐叶的时候,并没有瞒着弟妹和侄女,弟妹并不赞成,而侄女对此事更是反感。”
梁启源目光猛闪,好像就是这个样子,刘氏不止一次和他嗤笑,说知府女儿巴结一个农家弃妇,简直没有一点官家小姐的身份。
周秉义盯着梁启源,讥讽道:“我很想不通,以树玉和碧瑶四品知府家公子小姐的身份,还要放低身价去结交齐叶。结果,两个孩子前脚离开,你后脚就使唤人家去你府上伺候你点心。没想到你梁启源的身份居然如此之高?”
“我,这是刘氏那个无知妇人做的,我,我不知情。”梁启源努力让自己说的无辜一些。
周秉义冷笑道:“差家里下人去齐家小食店,搅合人家买卖,也是刘氏的主意?”
梁启源立即开口说道:“是,是呢,我还因此斥责过刘氏,此事刘氏房里的下人都知道。”
“呵呵,”周秉义失笑问道,“买通地痞泼皮,去小食店闹事,以及后来地痞泼皮的家人、狐朋狗友一窝蜂涌去衙门告状,一定也是刘氏所为了?要不要我帮你申诉,把案子重新审理一遍,换你出去,把刘氏关进来问罪?”
“你好好回想整件事情,哪件事情你是慎重的考虑之后才做的?我问你,知县江大人两次在二堂提审你,你为什么不开口为自己申辩?人家都把造反的罪名安在你的头上了,你还不肯认了你是因为私怨才做了糊涂事,难道你还想着能毫发无损的从监牢里出来,甚至还能把江一凡治了罪?”
梁启源张了张嘴,一句话没说出来。他就是这么想的,想着贵为知府的姐夫一到清远县,江一凡立即就跪倒在姐夫和他的脚下,苦苦哀求他们饶了他。然后依然让姐夫治他的罪。
周秉义沉下脸来,说道:“我告诉你现在的状况,除了你没开口,其余人证人犯都有口供,所有监牢里的人犯和递状子告状的刁民,全都承认在你这里拿了银子,才去衙门口闹事。有人在县衙哄闹告状,众多县城百姓都看到,能作证的人很多。这个案子深究起来,完全能够定案有人聚众冲撞衙门,也就是造反。”
周秉义最后一句话说的很轻,但很阴森。
梁启源脸色大变,极是仓皇的扑倒在周秉义脚下,抱着周秉义的腿,带着哭腔哀求:“姐夫,你救救我,我真的不是想造反,我就是咽不下这口气,想让齐娘子和江一凡落脸。我真的没想造反,姐夫你相信我,你去对江一凡解释,我真的不是造反。”
周秉义站起身,低头看着梁启源,说道:“我只能让江一凡再审你一次,到时你如实回答问话,不要想着投机取巧。如今的清远县,不是我一个小小知府能够一手遮天的地方,我去找容六爷和齐叶说说,看人家愿不愿意放手。”
梁启源变得更加迟钝的眼神看着牢头打开牢门,周秉义走出去。心里却很是疑惑,为什么不去找安国公府的管事?难道容六爷和齐叶比安国公府的管事还要重要?
常服求见瑾融的周秉义碰了壁。在瑾融临时宅子的大门里,万言很是诚恳的致歉道:“周大人请原谅则个,我家六爷身处地方,实在不宜和朝廷官员来往密切。更何况您家妻舅还是……,不是我家六爷过于谨慎,实在是这件事太过敏感。”
周秉义面色一凝,心情极是崩溃。王爷不宜和朝廷官员来往密切,这句话对于禹王来说,那就是胡扯。朝廷里谁不知道,禹王从来也不管什么忌讳,有兴致的时候,和谁都能纠缠几句。可若是禹王没兴趣,就是一品大员上赶着打招呼,他也是不理会的。
但若是牵扯上造反,那就得另说,是真的不宜来往了。如果为了避嫌,禹王出面,要求狠狠惩治涉嫌造反的人都是应该的。
周秉义拱手道:“在下有句话,万管家可否帮忙给六爷说说?”
万言看着更加惶恐,“周大人还是找别的门道去吧,清远县出了这个事情,六爷已经很懊恼了。现如今,六爷就是想离开,都怕脱不开干系,是硬着头皮留在这里的。周大人还是走吧。”
从瑾融那里返回来,太阳已经落山,周秉义在惨淡的秋日余晖下回到县衙,从正门进去,正式以知府的身份来到清远县县衙。
江一凡把周秉义迎进后堂,让到上座之后,问道:“大人可曾用过晚饭?还是先上茶?”
周秉义这才感觉饥肠辘辘,失笑道:“忙了这半日,还真的饥饿难耐了。江大人这里若是有现成的饭食,烦劳江大人吩咐人拿来些许。”
江一凡说道:“下官不知大人什么时候回来,也是没用晚饭,只是衙门里没有说得过去的大厨,晚饭只是一些寻常汤菜,还望大人不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