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靖垂下眼睑想了想,思路清晰地分析,“不是许裴,便是许斐,不外乎这两人。他们带来的兵力最多,总共有十万精锐,远比盟军那些松散的杂鱼好得多。若盟主不在他们中间诞生,怕是两人都不服气。他们要是赌气走了,盟军名存实亡……如此一来,正中敌人下怀。”
四十万勤王盟军,听着浩浩荡荡,实则有一半都是只会喊666的咸鱼,纯粹凑数的。
另一半精锐,许氏兄弟就占了六成。
他们要是走了,勤王勤个蛋啊。
说起兵力,黄嵩就郁闷了。
其实他最看好的人选是柳佘,年岁足、威望足、官声足、家世也足,绝对比许氏两个小毛头兄弟靠谱多了,偏偏柳佘不按理出牌,堂堂一个崇州州牧,勤王带来的兵力竟然只有两万!
要知道哪怕是黄嵩这样的小年轻,他也拉来了两万五的家当啊。
有人问柳佘怎么就带这么点儿人,不磕碜么?
柳佘笑眯眯地将人噎了回去。
“吾乃崇州州牧,当以崇州百姓安危为重。崇州是个苦寒之地,接壤北疆三族。三族蛮人对东庆腹地虎视眈眈,日夜眺望。若是为了勤王而抽调大量守兵,北疆趁势南下,攻打崇州边境,这该如何?勤王虽要紧,但事情都有轻重缓急。本官以为,当以国防为重,其余为次。”
瞧瞧,这场面话说得漂亮,谁还敢嘲讽柳佘人马少?
黄嵩和程靖回了营帐,风珏正埋头苦忙,听到动静抬头,正巧看到两人一前一后入内。
“主公和友默回来了,消息如何?”
两人摇头。
黄嵩道,“柳佘这人太过狡诈,不愧是曾经的浒郡郡守,不好对付。”
风珏听了两人的描述,拧眉一想。
“你们怕是忘了一个人。”
正面刚柳佘,明摆着找虐。
想把这只老狐狸拖下水,不需要正面刚,迂回才是王道。
“忘了谁?”程靖问。
“柳羲。”
风珏冷笑着吐出这个名字。
黄嵩摇头如拨浪鼓。
“这不成,若是将柳羲拖下水,这对父子饶不了我。”
风珏解释说,“珏并非这个意思。”
程靖拧着眉头,似乎能理解风珏的打算。
“你的意思是,若是盟军……或者说许氏两位郎君争夺不下,可以转头支持柳羲?”
风珏点头道,“嗯,正是此意。许裴和许斐争夺不下,必然会影响盟军团结,届时人心涣散,反而会让昌寿王得逞。既然如此,不如趁他们争夺不下的时候,让柳羲出面当盟主。柳羲虽然只是县令,但野心勃勃,整个丸州怕是在他手中了。一个丸州,再加上柳佘手中的崇州和浒郡,东庆境内有什么势力能与之相抗?哪怕两位许氏郎君不甘心,怕也是不得不低头。”
黄嵩想想,这的确是个办法。
只是……
他有些怂,抖了抖肩膀,苦着脸,耷着眉。
“我怕柳羲掐死我。”
两人也算是酒肉朋友,多年不见,重逢之后就算计柳羲,他真怕被柳羲摁在地上暴打。
风珏和程靖默默看向黄嵩,眼神带着几分琢磨不透的光芒。
好似同情又好似丢脸。
主公,你还敢再怂一点儿么?
三人算计得很好,万事俱备,只欠柳羲抵达了。
万万没想到,柳羲这人不愧是柳佘的亲生“儿子”。
当老爹的,勤王带了两万兵马装装样子。
当“儿子”的更加光棍儿,直接带了一万兵马过来看戏。
柳佘和姜芃姬的想法出奇一致,反正儿子(老爹)会带更多人来,我就不逞强啦。
姜芃姬带来的一万兵马,六千精锐,其余四千全是训练没几天的新兵,战斗力渣渣。
紧赶慢赶,姜芃姬终于带着一万兵马赶到了会盟地点——湟水。
病弱的丰真冻成了鹌鹑,扒着马车车厢不肯下来。
杨思嗤笑他,“瞧你出息的。”
嘴上这么说,杨思的行动也很诚实,他也不想下车骑马。
见两个大男人怂成这样,姜芃姬双眉一竖,无差别嘲讽。
“瞧你们俩出息的。”
如今天气正好,这两人还缩在马车不肯下来,连吃饭都要在车里解决,姜芃姬都看不下去。
杨思说,“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那么阳气旺盛。”
丰真道,“真已经是半截身子入黄土的人了,还请主公怜惜一二。”
很好,这俩谋士成功把姜芃姬恶心走了。
等姜芃姬骑着小白威风凛凛走了,丰真这才动手抢走杨思揣着的汤婆子。
“跟一个病人抢,杨靖容,你越活越回去了。”
杨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