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李副官!”
军官答应一声,一挥手,几个荷枪实弹的伪军一拥而,把来人五花大绑,推搡着押过桥去。
不大一会儿,一行人来到山包间的一处帐篷门口,李副官挑开门帘,门口的四个卫兵接过来人,抹肩头拢二臂押了进去。
帐篷里端坐着一位高挑的军官,带着大沿帽,穿着黄呢军服,蹬着高筒马靴,约莫有三十多岁,方脸阔鼻,还戴了一副白手套。
李副官打了个立正:“司令,我们抓到个奸细,这家伙自称是您的亲戚。”
“哦?”
军官站了起来,两只手卡在腰间的牛皮带,目光炯炯地顺着来人下移动,冷冰冰地打量起来。
“小子?我怎么不记得有你这样的亲戚?”
来人得知眼前的军官便是王司令,反而变得异常从容起来:“司令,我有信物,您一看便知。”
李副官连忙递红荷包:“司令,他说的信物在这儿。”
司令“咦”了一声,接过荷包,只看了一眼,身子立马一震,又回过头来把来人仔细量了一遍,李副官发现,司令居然泪目了。
司令正是王长庚,那个小荷包他太熟悉了,那是孟占山的传家宝,每到冰天雪地之时,他总是能从老营长那里分到一根红辣椒,一直嚼到浑身发热。
王长庚扭头吩咐副官:“我想起来了,这人我知道,是我远房的亲戚,你们都出去吧。”
……
过了足有一袋烟的功夫,王长庚大喊:“来人!”
四个卫士和副官推门而入。
“你们四个!把这位兄弟安全护送出防区,给他牵一匹快马!”
“是!”
四个卫士诧异地打量着刚才还五花大绑的奸细,他们似乎不大明白,司令为什么这么快就要送来人走?
眼看四个卫士带着来人离去,李副官小心地跨一步,神秘地问道:“司令,恕属下斗胆,来人和回闯临城的那帮人可是一伙人?”
王司令脸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唉,兄弟,你跟了我这么久了,我也不瞒你,正是!回那个白脸大汉是我在红军时的老营长。”
此话一出,副官的脸顿时闪过一丝惊异,他大着胆子问:“司令,恕属下唐突,您干嘛要冒杀头的风险去帮这么一帮人?他们可是八路。”
王长庚的脸显出痛苦的神色:
“唉,兄弟,话说到这儿,我就实话实说了吧……
我从**投了国民党,现在又当了皇协军……我心里跟明镜似的,我已经走了一条不归路,想回头,已是不可能了。
现在**饶不了我,国民党饶不了我,如果运气好的话,尚能苟延残喘,运气不好,分分钟就能完蛋。
可我王长庚不是个无情无义之人,我这辈子谁的情也不欠,就欠老营长的。
老营长为了我,连命都差点搭,我得知恩图报!
老营长想从我这儿借道,一个小时后行动,咱得布置布置……
这样,你一会儿集合部队,除了我的卫队以外,其他所有部队一路过桥,向对面的五里坡阵地发起全面攻击,记住,要狠狠打!你亲自督战!”
“什么?司令,所有部队?部队可是咱的立身之本,咱犯不着和八路硬拼呐!”
“你知道什么?咱的部队里肯定有日本人的奸细,只有卫队我信得过,把其他部队都拉出去,才能不暴露咱们的企图。”
“哦……属下明白了!……可是司令,属下还有一事糊涂……您这一边帮着八路,一边又让我狠狠打……我说,您到底和八路是敌是友?”
“小子!记住!不管是八路还是国民党,我都他娘都不认,我只认孟占山!”
“明白了!司令,我这就去!”
望着李副官离去的背影,王长庚忽然感到一阵轻松,这些年来他一直活在恐惧之中,每一天早晨从梦中醒来,他都会意识到,这一天可能是他生命的最后一天,什么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一点微小的疏忽都可能引来杀身之祸。
这几年,他一直处于高度的紧张状态,防着**,防着国民党,还要防着日本人,对他来说,老营长是他最尊敬的人,两次救他的命不说,还看得起他,即使他现在成了这样,老营长也不离不弃。
如果能还完老营长的情,就是死,对他来说也是一种幸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