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伟良也后悔了,可后悔也晚了,这个时候就算想通知王岩也来不及了。
让吕伟良更加震惊的是,一直驻扎在梁赞河按兵不动的周定山所部也终于动了,他们的进军方向意图十分明显,就是向北越过华阴县直插岑波镇。吕伟良这个时候根本顾不上跟王岩那点私人恩怨了,就算王岩以前再惹人讨厌,也不能看着王岩所部被剿灭。
这个时候,吕伟良救援心切,再次犯了一个错误,他在没有摸清楚梁赞河具体情况,没确定周定山所部是不是全部撤走的情况下,竟然焦急的组织了一万大军救援岑波镇。梁赞河东部高坡上,斥候欣喜地禀报道,“周将军,果然不出你所料,吕伟良为了救援王岩,已经出兵岑波镇。”
“很好,传令闫涛所部立刻调头拦住吕伟良,闵贵、白崇所部绕到后边,今日,本将要一战打残吕伟良”周定山雄心勃勃,紧紧地握起了拳头。吕伟良所部,战斗力或许不是最强的,但资格非常老,算是高迎祥麾下的老牌兵马了,如果能重创吕伟来那个,那么对高迎祥和李自成都是一个沉重的打击。
吕伟良一路急行军,在来到合阳平原的时候,终于碰上了闫涛的骑兵,看到这支严阵以待的铁甲骑兵,吕伟良心里的不安感越来越强烈,只是走到这一步,必须硬着头皮走下去,撤退肯定是来不及了。今天吕伟良放下了那些不现实的想法,他从没有像现在这样勇敢过,今天,他是一名真正的刀客。拔出手中的钢刀,战马打着响鼻,上万大军,在这合阳平原上组成了庞大的画面,“全军上前,为了潼关的兄弟,绝不后撤。”
“嚯”那种发自内心的呐喊是最动人的,但闫涛又岂会怕?
为了等待这一刻,谋划了那么多,岂能放过这些贼兵,骑兵对垒,将战争的残酷演绎的淋漓尽致,在合阳平原上,上演了一幕可歌可泣的战斗。吕伟良麾下的先锋部队勇敢的冲向了列阵等待的云府骑兵,也许他们的战斗力不如李自成麾下的精锐,但他们的战斗意志却是最惊人的。
流寇步兵发起了最猛烈地进攻,他们用以命搏命的的打法一点点往前推进,闫涛执行着上边的军令,并没有与对方殊死搏杀,而是边打边退,消磨着对方的战斗意志。终于,白崇以及闵贵的兵马赶来,面对三面合围,这些流寇的命运可想而知。
吕伟良拼命抵挡,最终也挡不住败亡的命运,最终只能带着几百名残兵杀出重围,合阳平原上,战斗渐渐进入尾声。这一仗打得异常惨烈,这种绞肉机式的打法冷酷无情,最终只是活下来四百多名流寇俘虏,其他人全部被晋北军剿杀。
高迎祥麾下这支资料很老的兵马,仅仅剩下几百人,唯一的好消息就是吕伟良没死在合阳平原,如果连这位义军大人物也落入晋北军之手,那李自成就要吐血了。吕伟良活下来了,但是斗志还能剩下多少呢,看着一个个鲜活的面孔倒在眼前,他的心被一点点剥开,碎成渣滓。
打扫完战场,周定山亲率上万大军向岑波镇开进,而此时宜川南部战事也进入白热化阶段。王岩不是蠢货,从第一军出现那一刻起,他就明白自己被算计了,之前所有的一切,就是为了将潼关驻军引入事先挖好的陷阱中。
避无可避,没有别的选择,王岩一辈子谨小慎微,这个时候却像个狠人一样发起了疯,老子手中握有几万大军,就算官兵想啃下来,也要崩掉他们两颗牙齿,面对眼前的困局,他没有豪言壮语,只是冷冰冰的吼道,“诸位,你们听好了,我们现在陷入官兵的重重包围中,向前是死,向后也是死,你们是想像个勇士一样杀身成仁,还是要当一辈子的懦夫?还有胆子的人,拿起你们的武器,就算是死,也该让官兵看看咱们义军将士的厉害。”
大多数人已经知道了实际情况,绝境之下,反而没有了太多想法,他们以一种有死无生的打法开始换命,面对流寇这种打法,晋北军实在适应不了。狭路相逢勇者胜,恰恰占据优势的晋北军是不想跟这群失败者换命的。
林腾是一名普通的云府骑兵,他想要建功立业,他不畏死亡,但绝对不想跟这群败兵换命,可很多时候不是你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的,一名流寇士兵挥舞着钢刀扑了过来,这名流寇飞身而起,抱着林腾滚落马下。落地之后,二人扭打在一起,这名流寇张开嘴狠狠地咬住林腾的耳朵,疼的林腾哇哇大叫,这个时候,林腾骨子里的凶性也被逼了出来,他拔出靴子里的匕首,扣住对方的眼睛,狠狠地戳在他的脖子上,一下两下,直到这名流寇士兵没了动静,可是林腾的半只耳朵也被咬了下来,“娘的,真当老子怕你们了,贼子们,来啊,到这里来。”
林腾挥舞着手中的匕首,左手捡起地上的钢刀,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怕了,就像一个被鲜血养出来的凶兽。这样的场景到处都是,被流寇换命的打法压迫着,晋北军的战法也变得混乱,阵型也没法保持,很多人都被逼得失去了理智。
铁墨一直在远处观望着战场,这种混乱的场面实在不是他想看到的,虽然一身戎装,但铁墨是不会亲自上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