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来说,这无异于一场噩梦,他们的人不断减少,却迟迟冲不破最前方的盾牌阵。晋北边军的盾牌与平常盾牌不一样,厚度多了不少不说,上边还有两个把手,一人多高的盾牌由两个人一起顶着,所以稳固度加强了不少,至少靠单兵能力想要撞倒盾牌是不可能的,除非手中有神兵利器。
盾牌太高了,农民军士兵离着盾牌近了,根本看不盾牌后方的情况。而阵中的边军士兵倒没有太多顾虑,他们只要将带着许多分叉的枪探出去,感觉到勾住东西了,就使劲往阵中拖,根本不用寻思勾的准不准,对方那么多人聚在一起,就是闭着眼也能逮到一个倒霉蛋,有时候还会一下子勾进来两个人。
随着战事进展,大阵一步步往前挪,李明所部被逼的步步后撤,他们从来没见过如此古怪的阵法,哪里知道怎么抵抗。
“啊”一名农民军士兵被勾住肩头,他想逃跑,可一股猛力拉着他往盾牌上撞,眼看着盾牌分开,这名士兵就要被拖进阵中,同伴们赶紧抱住他的身子,双方拉扯之下,那人的肩头直接被撤个稀烂,鲜血喷涌,整个肩头就像被割开一般。
惨叫、哭嚎、喝骂,李明的兵马再付出惨重的代价后,却不见丝毫胜利的曙光,仗打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明白了,这一局李明想要赢除非是老天爷瞎了眼,唯一的问题是能逃出去多少而已。
“李头领,不能再打下去了,快撤吧,再不走,兄弟们都得折在这里”一个头领浑身浴血的跑出来,他眼中含着泪水,目光里带着恨意,带着不甘。
李明咬着牙关,痛苦的吼道,“撤”。
撤退,真的是太讽刺了,刚刚还追着官兵的屁股揍,现在便形势逆转,老天爷的脸变得也太快了。撤退的命令一下达,农民军残兵蜂拥逃窜,一路往天宋寨方向跑去,他们毕竟没有经没有经受过严格训练,根本做不到撤退有方,没有一点层次感,反正就是一窝蜂的逃。
李明败了,耿仲明和秦良玉也重新杀了回来,不过出于各种顾虑,追击速度并不是太快。
虽然官兵追击的速度并不快,但并不代表李明撤退的会很顺利,当重新回到峡谷地带,他发现路上多了许多局势和滚木,给大军撤退造成了很大的麻烦,与此同时不断有官兵从谷道中杀出,这些人死缠烂打,又不能坐视不理,如此一来整个撤退起来就像蜗牛爬大山一般艰难。
事到如今,李明就是长个猪脑袋也知道自己上当了,可已经到了亥时,天色暗淡,在这种复杂的峡谷地带里,想要安然无恙的逃回去,除非长翅膀飞。
亥时时分,峡谷中打得昏天暗地,此时此刻的天宋寨附近也隐藏着一群恶魔。陈耀峰一直在估算着时间,当最后一批天宋寨主力兵马从主寨驰援后,他便悄悄的下达了进攻的命令。为了这一刻,陈耀峰硬生生在天宋寨附近憋了将近十个时辰,如今时机成熟,当然要好好发泄一番了。
趁着夜色,一部分人顺起绳索,沿着山壁来到了天宋寨旁边的高坡。如今已是亥时,隆冬时分的亥时,除了有特殊情况,是个人都钻被窝休息了,所以整个寨子除了箭楼上有火把闪烁,其他地方黑乎乎的,很是安静。留守寨子的人觉得官兵全都跑到九麓山那边去了,所以守备松懈了许多,再加上寨子里的兵马跑去峡谷驰援。所以本该有十六人守住八个岗哨的,可实际上只有六个人,这六个人有四个人守着大门,另两个人守着北边的烽火台,也就是说只要解决掉这六个人,整个天宋寨就会立刻变成瞎子。
一身黑色衣服的士兵弯着腰摸到了门口,那四个守门人正有一搭没一搭的坐在火堆旁聊着天,隆冬时分,天气冷的让人受不了,如果不烤火,那还怎么活?
突然间,几道黑影窜上去,四个负责守卫寨门的贼兵被捂住嘴巴割断了喉咙,紧随其后,烽火台下的两个人也遭了毒手。陈耀峰出身张北边军,早年间随铁墨,虽然年轻,却将铁墨严谨的性子学了个十足十,虽然眼下情况非常不错,但他没有丝毫松懈,“分出五十人守住寨门和烽火台,其余人各自寻找目标,寨中贼寇一个不留。”
随着陈耀峰下达命令,寨子开始陷入了一场惨剧之中,许多贼兵还在安睡,他们做梦也没梦到会有一把刀砍中自己的脑袋,就这样许多人死在了梦中,有些人惊醒,想要跑到烽火台传递信息,却被候个正着。至于寨门,更是有重兵把守,一个两个的人跑过来根本冲不出去。半个时辰,留守天宋寨的人被杀的溃不成军,随后陈耀峰下令点燃几百支火把,往下一扔,天宋寨立刻陷入火海之中。
月黑风高,冬日干枯,火势燃起来,想救都救不了。大火吞噬了寨子,还没逃出去的贼兵想要往外冲,可他们根本冲不进去,火势实在太大了,就这样,艾可奇和刘文秀费劲千辛万苦构筑的天宋寨被一把火烧成了灰。
火光冲天,照亮了半个天空,还在峡谷中奋战的贼兵远远能看见天宋寨的上空一片红光闪烁。李明也看到了,他怔怔的望着天宋寨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