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手,挽住一缕阳光,赶走心中的寒意。牛金星非常清楚,就在刚刚,自己已经在刀尖上走了一遭,但凡有一点岔子,项上人头已经在地上翻滚了。闯王已经怀疑他牛某人了,否则不会有那番问话。猛然间,攥紧拳头,牛金星心中涌上一股狠辣的念头,无论如何,不能让李养纯活着了。李养纯要是继续存在下去,那他牛某人就得变成一抔黄土。闯王已经有所不满了,闯王这个人看似宽厚,可是则心胸狭窄的很,手底下的心腹幕僚竟然跟麾下头号猛将李自成暗中往来,他怎能忍受?
哪怕李自成是亲外甥也不行,刚刚,闯王动杀心了,不过最终还是选择了忍下来,因为闯王现在还不敢翻脸,毕竟谁也不知道战局最后的结果会如何。万一李养纯那里出了岔子,这边又跟外甥李自成翻脸,那他高迎祥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所以,闯王还不敢杀他牛某人了,因为一旦下杀手,就意味着将一些事情明面化。
李养纯还是去死吧,没有了李养纯,闯王就必须事事依靠李自成,到时候,闯王就只能装糊涂了。难不成,这种情况下,还敢挑明矛盾,要了他牛金星的性命?
回到住处,派人将撤往湖广的事情吩咐下去,同时,修书一封,紧急送往梅山。李将军那边必须狠下心来了,不趁着这个机会把李养纯干掉,以闯王的心机手腕,恐怕过不了多久,李养纯就可以跟李将军平起平坐了。
梅山大寨,接到信之后,李自成记在心头,将信焚成了灰烬。虽然梅山上大都是自己人,但徐北川、王岩那些人跟自己可不是一条心的,所以很多事情还得小心为妙。傍晚时分,钟声鸣响,李自成将梅山各头领叫了过来。徐北川的兵马顶在梅山东边,与袁崇焕的兵马时常接触,所以他是最上心的,见了面,便开口问道:“李将军,是不是闯王那边有什么新命令了?”
“是的,今日找几位兄弟过来,就是想告诉大家一声,闯王已经发下了口令,不久之后,各部兵马相互配合向南撤退,过长江进入湖广一带休养生息。闯王希望大家早做准备,莫要临时出了岔子。另外,我军扼守梅山,不能轻动,一旦梅山有变,我军南下湖广的路就被掐断了,诸位兄弟都明白吧?”
李自成加重语气,强调了一下梅山的重要性。这番话听上去似乎没什么问题,可是徐北川总觉得有点怪怪的,就这点事,直接派人通知一声不就行了,何必把大家召集起来郑重其事的嘱咐一遍?而且,徐北川觉得李自成似乎并没有提活阎王的意思,可是活阎王早晚要来中原的,为什么不提?
心中有些疑惑,但徐北川没有多问。这一年来,徐北川也看明白了,义军中得罪谁都行,千万不要得罪李自成。如今闯王麾下,李自成一家独大,甚至闯王做些事,都得看李自成的脸色,他徐北川凭什么惹李自成?
随着一串的命令发下来,梅山各路兵马顿时偃旗息鼓,完全不像之前那般咬着官兵不放。可是,袁崇焕却高兴不起来,因为这意味着强攻梅山的机会更小了。梅山这边偃旗息鼓,但荥阳那边却是战火连天。沉寂太久的李养纯,急需一份功劳稳定自己在义军中的地位,他虽然野心不大,但自保之心还是有的。而陈奇瑜呢,来中原这么久,没什么进展,反而搞得河南府鸡飞狗跳,寸功未立,若是再把荥阳丢了,那他陈某人的下场就要用凄惨来描述了。
一个想要强攻,一个死战不退,双方围绕着荥阳城反复拉锯。仗打了两天,双方谁都不好受,但谁也没不肯退。炙热的阳光开始消退,伴着余晖,新一轮的进攻慢慢退去,疲惫的士兵们靠着城墙瘫坐下来,剧烈的喘息着。
陈奇瑜与洪承畴登上城头,看着城头上的惨状,心下伤感。但这个时候,不能有半点犹豫,身为三边总督,如果有一点的不坚决,荥阳就会守不住的。
“城中所余守城物资还有多少?哎,看流寇的架势,是打算轮番攻城了,甚至还要做好夜战的准备,诸位,这一战事关大家身家性命,还请尽心些!”
周遭那些将军官吏们一个个心情沉重的点了点头,不用陈奇瑜说,大家也知道守住荥阳的重要性。郑州丢了,荥阳再丢了,那朝廷还要不要脸面了?自打流寇起事以来,就没丢过这么大的脸,这可不是死一名总兵那么简单的事情,每一座重要的城池,意义都是不一样的。
洪承畴拿着一个本子,看着上边的记录,眉头皱做一团,“督师,由于流寇攻的太急,我军物资消耗极大,桐油已经告罄,滚木也所剩无几。”
“没多少了么?洪大人,你去跟知县齐伦知会一声,让他尽力组织城中士绅,尤其是郑家。让各家有人出人,有力出力,真要是流寇破了荥阳城,全城都会生灵涂炭,那些大门大户最倒霉,相信这个道理,他们不会不明白。”
“嗯,现在只能这么办了!”洪承畴苦笑着点了点头,但不得不承认,这也算个不错的法子了。
荥阳虽不比洛阳和开封,但也是一座古城了,千百年来遗留下来的大家族也不少,其中尤以郑氏最突出。眼下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