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泪从眼中流出,一瞬间仿佛苍老了许多。
刘文秀领兵一路南逃,而困在三山原的农民军已经所剩无几,刘国能和娄大集留下来剿灭孙可望,进行收尾,周定山则率领其余人直接南下,追着农民军逃兵一路掩杀,三山原南北五里地,杀的是尸横遍野,血流成河。一个个鲜活的生命躺下,却无人去管,如今那些还想着拼命地农民军只想着逃命了,哪还有半点反身拼命地心思?
小小的三山原,丢下了近六千具尸体,刘文秀来不及喘息,还得跑,必须跑,再让对方骑兵咬上,再想跑就难了。
一阵隆隆的响声在前方响起,看着那满天的尘土,刘文秀几乎绝望了。后边追兵越来越近,前边又有骑兵扑来,这是天要亡我啊!就在刘文秀抱定必死之心时,前方突然出来阵阵欢呼声,他瞬间便愣住了。
很快刘文秀便了解到了情况,原来前方并不是朝廷的伏兵,而是安塞城赶来的援兵。农民军并没有多少骑兵,不过安塞城内张大受麾下却有着一支三千余人的骑兵队伍,这支骑兵原本是甘肃边军,投靠过来后便被张大受格外看重,轻易之下绝不会动用这支骑兵的。
霸天豹谢九匆匆而来,为了救援刘文秀,他可是把麾下的骑兵全拉了出来。本心里,谢九是不想管这破事儿的。两万多大军去打银州关,最后还被官兵打得屁滚尿流,像这样的废物留着有何用?可张头领自有想法,如果任由这两万大军被全歼,对陕北农民军的打击太大了。
救援,不是为了张献忠,而是为了整个陕北义军。紧赶慢赶,当见到刘文秀后,看着这只稀稀拉拉的残兵,谢九心底发寒,犹自有些不敢相信。
“刘兄弟,这......就剩下这么点人了?”看到刘文秀阴沉着脸慢慢点头,谢九心脏发紧,觉得好像被人抓了一把。两万多人啊,浩浩荡荡的杀向银州关,结果逃回来的不足三千人,那可是两万多人啊,就是两万头猪,官兵想要杀,那也不容易啊。
霸天豹谢九没有再多说什么,掩护着这支残兵慢慢退到了安塞城。周定山并没有强追,在距离安塞城三十里的地方,下令全军返回。虽然未能全歼刘文秀和孙可望这支农民军,但已然重创对方,想必短时间内张献忠是无力袭扰了。
.......
另一边的三山原上,已经是尸横遍野,近三千名农民军士兵坐着最后的困兽之斗。钱卓双目赤红,持刀的手不受控制的打着哆嗦。战至现在,不知道杀了多少人,也不知道受了多少伤,整个人已经变得麻木,只有脱力颤抖的手,让自己感觉到还活着。
在钱卓身后,孙可望呼哧呼哧喘着粗气,他和钱卓一样,除了还在喘气,浑然想个死人。那空洞的眼神,毫无神采。钱卓回过头,挤出一个莫名的笑容,“孙大哥,如果你能活着回去,请照顾好钱某妻女。”
周围的厮杀声充斥着耳膜,孙可望脑袋昏沉沉的,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可很快,他蹙紧眉头,怒道:“钱兄弟,你在说什么?如此情形,我们还有活路?莫说废话,今日你我兄弟同生共死.....”
“呵呵,还有机会的,看到那里了么?”钱卓指了指西北方向,在人群远方是一处高坡,“我知道那里,官兵刚刚调走了一批人,那里兵力最空,过了那个高坡,有一条河,跳进河中,就有可能活下去.....”
说罢,钱卓双手拔起钢刀,朝前奔去,他双目圆瞪,仰天长吼,“某家孙可望在此,谁敢一战.......你家爷爷孙可望在此......”
闻到这阵怒吼声,四周的骑兵全都望了过来,哪怕是奥尔格和陈耀峰,同样瞪大了眼睛,透出一股兴奋之色。孙可望,那可是张献忠麾下第一猛将,在整个陕北都是响当当的人物。之前就听说孙可望留下来断后了,可惜谁也不认识孙可望,如今对方自报名号,这个机会岂能放过?
谁能斩杀孙可望,必是大功一件!
陈耀峰哈哈大笑,抽身回来,朝着钱卓的方向奔去,“兄弟们,随我来,斩杀孙可望,总兵大人必有厚赏.......”
四周骑兵闻风而动,钱卓以及周围的农民军便如那汪洋里的鱼虾,瞬间淹没在浪潮中。狂风大作,马蹄溅起飞尘,草屑漫天舞动,人命却倒在地上,不如那飞舞的草。
看着钱卓淹没人群之中,孙可望张着嘴,许多话卡在喉咙里,却是说不出来。瞬间,这个刚毅的汉子,这个刀剑加身,血水横流依旧不流泪的硬汉,变得脆弱,变得泪水横流。他的心在滴血,钱卓啊,你在做什么?
孙可望转过头,朝着西北方杀去,他没想过活着离开,但是,他必须这么做。不这么做,不尝试一下,对得起钱卓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孙可望发现自己来到了高坡上,那些疯狂的骑兵似乎没有追过来,他们封锁了包围圈,进一步剿杀着里边的人。突然,有人大吼一声,吼声中带着兴奋与开心。
“孙可望已死.....孙可望已死......”
高坡上的孙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