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眉眼不知被谁夺去了神采,雾蒙蒙地看着他,语声中带着不自知的脆弱:“他妹妹要出嫁了,他要回去送嫁……”
甘明珏脸色大变:“你去找林四了?你告诉她了?你知不知道这样做什么后果……”
他不想考虑什么后果,他只知道,她那样盼着她的哥哥回家,可是没有人在意她的期盼,就连她期盼的那个人,也没有在意。
他们都有更重要的事,没有人在意一个普通女孩儿的心思。
但是他在意。
过完年,诏令未下,他便回了代州。
也没有人在意他的心思,他们只在乎他有没有打胜仗。
但是他自己在意。
他带不回她的哥哥,就好好守在代州,守卫京城安稳,守卫她的婚事不受波折。
永康二十年,春。
萧梁大军逼近代州西面的朔州,赵秉义战死。
就在萧梁的陇西军准备一鼓作气东进时,代州军横冲而出,挡去了陇西军的去路。
一场大战,陇西军败退而去,撤离朔州。
“撤得有些奇怪!”卫长淮道,“不过败了一场,萧梁本人都没出来,怎么就撤退了?”
甘明琮看着舆图,不置可否。
卫长淮犹豫了一下,问道:“会不会林致之和失踪的三千将士真的就在萧梁军中?”
甘明琮回头笑了笑,道:“我不管谁在萧梁军中,只要有我在,谁也别想危及京城安宁!”
他不肯回来为她送嫁也就算了,还要将战火烧到她的婚宴上吗?
卫长淮叹了一声,道:“京里来了许多急信……”
“我知道!”他说,“不必理会!”
他知道他们要他守代州不出,他知道他们与萧梁大军有勾结,他知道他们要引萧梁入京。
可是他不许。
“你能坚持到几时?”卫长淮无奈地问。
“能坚持多久,便坚持多久!”他说。
奇怪的是,陇西军没有再进攻,反而退守在朔州以西。
他领着代州军在朔州守了一个月,京城那边,便派了关中军的袁准前来接手。
“甘将军真是少年意气啊!”出身望族的袁准态度十分和气,“虽然救援有功,可毕竟违了军令,现在朝中争执不下,暂令将军回守代州,等候圣旨!”
……
“这次还是我帮了你的大忙呢!”燕望西笑嘻嘻地说,“要不是我和夫蒙察进攻银州,你就撞上萧梁了!”
银州一役,夫蒙察受了重伤,遁入大漠,短期内不会回来骚扰边境了。
燕望西倒还没走,声称特意回来向他道别。
甘明琮嗤笑道:“难道不是你们久攻代州不下,觉得银州好啃一些,才去自讨苦吃吗?”
燕望西一瞪眼:“嘿!你骂谁呢!”
甘明琮哈哈大笑。
燕望西有些没趣:“你别说,那萧梁还真挺厉害,日后你们早晚得对上——”他嘿嘿一笑,露出了期待的表情。
甘明琮笑着摇了摇头,道:“不出意外的话,我很快就要被调回京城了,对不对得上还真不好说!”
“啧啧啧啧!”燕望西打量着他,幸灾乐祸道,“我就说吧,你拼死拼活保护的人,就等着给你拖后腿呢!”
他淡淡一笑:“我保护的,可不是他们!”
燕望西恍然大悟,朝他挤了挤眼,暧昧地问道:“你那个小姑娘呢?到手没?”
他心头蓦然柔软,语气却带上了几分感伤。
“她嫁人了……”
……
秋天还没到,他和燕望西就各自离开了雁门关。
卫长淮还留在代州,被召回的只有不听话的他,江南系好不容易挣得代州,不能因为他一人而前功尽弃。
回到京城,等着他的是一大堆的加封恩赏,忠勇侯府的牌匾也挂了起来,打算将他在京城供养起来。
没有人真的敢拿他怎么样,毕竟北有戎人,西有萧梁。
待宾客散尽,他送了甘明珏到侯府门口,兄长的眉宇间有无奈也有怜惜:“明日你来我府上,大哥好久没有为你煮茶了……”
他笑着站在门口,目送了兄长离开。
身后灯火如昼,身前夜色阑珊。
他正要转身进去,突然听见颤巍巍、悲戚戚的一声:“甘将军……”
是她!
甘明琮蓦然回转,刚才她的声音里不容错辨的痛苦和期待让他无比焦灼,等不及看到她出现,便疾步朝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她从黑暗中奔走而出,扑跪在他身前,一头磕在地上。
他急忙将她拉起身,掌心里纤瘦欲折的腕骨,视线中鲜血淋漓的额头,令他痛得无所适从。
没等他开口,她便紧紧地抓住他的手,如同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