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圣驾回宫。
当日,飞霜殿接到两道圣旨。
其一,修仪白氏不敬秦国公主,兼御前失仪,贬为采女,禁于飞霜殿,非诏不得出;
其二,平阳公主伤及龙胎,嫁祸太子,贬为郡主,禁于飞霜殿思过,非诏不得出。
一开始,母女俩还哭闹过,当晚,天子驾临,一刻后便离开了,殿内寂静如死。
这两道旨意令宫内外揣测无数。
而最直接的受益者,是被洗清了冤屈的太子林愿之。
“姐姐,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林愿之忍怒控诉地看着她,“这件事我已经担下了,为什么还要连累阿薇?”
林嘉若披着外衣,呆呆地坐在榻上,不想说话。
今天是林愿之解禁的第一天,一大早他就跑来掌珠殿质问,来的时候,林嘉若甚至还没起床。
脑袋都还没清醒过来,就要面对这么复杂的质问,林嘉若真恨不得再把他关上十天半个月。
“姐姐!”见她没反应,林愿之更生气了。
“你想怎么样?”林嘉若无奈地看着他。
林愿之噎了一下,很快就有了想法:“姐姐,我们去向父皇求情,把阿薇放出来吧?她还那么小,一定会受不了关禁闭的!”
林嘉若呵呵一笑:“她不是跟你一样大吗?你不也关了好几个月?”
“我是男儿,怎么一样?”小少年不以为然。
林嘉若揉了揉额角,道:“你们小小年纪,心都太大了,真以为你们玩的这些把戏没人看透吗?爹爹不过是想借着这件事给你个教训才没有揭穿你,现在你的教训够了,也该给阿薇一个教训了——”
抬手制止了林愿之的反驳,道:“这是爹爹的决定,不要再提了——”
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地瞪了他一眼:“不许去爹爹面前求情,这件事爹爹自有主张,你不懂,就不要乱说!”
林愿之仍是一脸忿忿。
林嘉若缓了语气,安抚道:“你要是不放心,可以经常去看看她,爹爹也没说不让人探望她。”
林愿之苦笑道:“阿薇还这样小,犯了错误教导便是,降为郡主,囚禁于殿,未免惩罚过重——”
他突然幽幽地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如果换了是姐姐犯了错,父皇一定舍不得……”
林嘉若瞬间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你姐姐不会犯这样的错误!”门口传来冰冷携怒的声音。
望着缓步入内的林致之,林嘉若脸上的惊怒渐渐散去,眨了眨眼,忍不住带出几分委屈。
林致之看到她这样的表情,情不自禁加快了脚步,走到她面前,将她打量了两眼,轻抚着她的秀发,柔声问道:“还没梳洗?”
林嘉若乖巧地点了点头。
她是直接被林愿之喊起来的,胡乱穿上了衣服,到现在也没顾得上梳洗。
林致之一面吩咐侍女备水梳洗,一面冷冷地瞥了林愿之一眼,道:“你姐姐从来都是心存善意,何曾为了一己之私害过别人?”
他接过侍女拧来的帕子,满眼爱怜地为她擦拭着小脸,语声柔软:“她在你们这个年纪的时候,陪着襄国夫人午门鸣冤,当着昏君朝臣之面质疑天子不公,得天下士子交口称赞——”
他把帕子还给侍女,抬头看林愿之时,又恢复了清冷:“这回听说你出事,她日夜兼程、马不停蹄地赶回京城,在陛下面前为你担保,得知阿薇可能遭人威胁,她四处奔走寻求真相——”
他目光严厉地看着林愿之:“愿之,你实在叫人失望!”
林愿之被他的目光压得抬不起头,愧疚不安地说:“姐姐……对不起……”
林嘉若叹了一声,道:“算了……“
那样的想法,不是一朝一夕就有的,想必愿之和阿薇心里一直怪着爹爹偏心,她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
她不说,却仍有别人看不下去。
“你只看到陛下偏疼你姐姐,可有注意过她是怎样对待陛下的?”林致之面色淡淡道,“陛下固然疼爱她,她又何尝不是全心全意对待陛下——”
水淹皇陵,陇西借粮,以及如今的林嘉薇身世,她对她的父亲一直都是毫无保留的信赖,他看在眼里都艳羡不已。
他的目光落在垂头不语的小少年身上:“愿之,你现在处在这个位置,只是因为你是陛下唯一的儿子,这些年,陛下对你也是不遗余力地栽培,那你呢?你为你的父亲做过什么?”
林嘉若看着弟弟备受打击的模样,有些心软,拉了拉林致之的袖子,对着他摇了摇头。
林致之捏了捏她的手,缓了语气道:“我们要去探望祖母,太子殿下一起来吧!”
窦太后风瘫多年,即便现在成了太后,也没能医好,反而随着年纪老迈越发体弱了。
今年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