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生此番前来,是想请先生出山,任甘明琮郡公府的长史!”林致之道。
荀先生堪堪将茶盏送到唇边,听到他这句话,猛然抬头,看了看他,又看了看甘明琮,面上显然意动。
随后,他仿佛颓然地放下了茶盏,避开甘明琮眼里的希冀,轻叹一声,摇了摇头。
“为什么?”林嘉若失声问道。
甘明琮以郡公身份入驻代州后,即将面临的是近乎孤军奋战的境地:北面戎人,西临燕军,东南则是心思叵测的关中军。
眼下,光会打仗已经不够了,急需一人在幕后为他多方筹谋。
林致之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嵩阳书院的荀望荀先生:“先生达治知变,正而有谋,命世大才也!”
然而,这位大才一口就回绝了他们。
可是刚刚他的反应看起来明明是愿意的啊!
荀先生没有回答她,垂着眼眸,又拿起了茶盏,心不在焉地放到嘴边。
这个结果,意外的何止林嘉若一人,林致之也是心中一沉。
他既然提出来请荀先生,自然是心里有几分把握的,没想到荀先生半个字也没多说就拒绝了。
这样的反应多半是机会不大了。
“先生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林致之忍不住还是问了一句。
荀先生确实是最好的人选了,这样错过未免太过可惜。
荀先生再次放下茶盏,终于抬起了眼睛看他,叹道:“可惜,你们要是早来一个月……”话没说完,摇了摇手,似乎是不愿说下去了。
甘明琮抢了一声:“那就算了吧!总是我和先生少了点缘分,不必太过强求!”
他自个儿对这些倒是没什么感觉,林致之说好,他便觉得好了,可对方不愿意,总不能让表哥和阿若为了他低声下气地求人吧?
林致之叹了一声,起身向荀先生施礼道:“是学生鲁莽,叨扰先生了!”
甘明琮也跟着起身行礼,一副准备要告别的样子。
他这么一来,其他人只好也都跟着站起来了。
荀先生更是面露愧疚:“并非我不愿意襄助甘将军,实在是……”他惋惜地摇了摇头,还是没有把原因说出来。
甘明琮刚准备客气两句,荀先生突然想到了什么,精神一振,急忙道:“不过我可以向你们举荐一人!此人对时局天生敏锐,谋策通达机变,虽然年纪轻,却是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能得荀先生这样赞赏的人,林致之也十分感兴趣,忙道:“请先生赐教!”
“益州宫唐!”
离开荀先生院子的时候,每个人都或多或少地显出几分失落。
结果门外还有人等着嘲讽他们。
“哈哈哈,我就说,荀先生怎么会跟你们这些人同流合污!”江自流得意洋洋地笑道。
林嘉若怒了:“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自私无耻、心胸狭窄的读书人!甘明琮守不住代州对你有什么好处?”
江自流听了前半句刚刚浮起的怒色,很快就被她的后半句给压了下去,错愕地反问道:“你、你说什么?”
“代州北面戎人,西临燕军,如今关中军又在代州周围加以重兵,只允许甘明琮带五千人马入驻,他一旦去了代州,就是腹背受敌,倘若代州出了一丝差池,都会被关中趁机收回,令甘明琮在西北再无立足之地!”
她说得眼眶发热。
那几日的朝堂之争,关中系官员答应让出代州后,紧随而来的是数不清的苛刻条件。
甘明琮入代州后的处境,几乎可以用“举步维艰”来形容。
寄予厚望的荀先生却连半个理由都不给就拒绝了,叫她如何不失望。
“大哥说,嵩阳书院人才济济,无不以天下苍生为己任,定能令甘明琮有所收获,没想到——”她冷冷一笑,“闻名不如见面,这一趟,算我们白来了!”
说完,便拉着甘明琮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开。
江自流呆呆地留在原地,口中喃喃自语:“他、他是甘明琮……”
宋彰早被领着去入住了;在林致之的主动请求下,程师兄领着他们去空置的校舍安置。
林嘉若虽然嘴上斗赢了江自流,心情还是一点都好不起来。
甘明琮一路安慰她:“不要紧的,他们不愿意,自然有愿意的人,就算都不愿意,我也是不怕的!你放心,有没有人都一样,代州我是一定会守住的!”
林嘉若点点头,仍是愁眉不展。
林致之也安慰道:“我看荀先生的态度似乎有些蹊跷,我们先住几日,徐徐图之;何况,书院里也有其他身怀大才却无心入仕之人。”
“要不就用宫唐?”林嘉若迟疑地问道。
林致之摇头道:“宫唐科举出身,可直接放到代州治一县,三年后升任代州知府——代州知府的位置也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