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错了!”他温和地看着她,语气却没有相让之意。
“每一任帝王都想着将天下兵权收归己有,萧道成也不例外;但是他对江南和靖南军的镇压纯粹是出于私欲,以赵秉义代燕怀更是阴谋诡计、机关算尽,关中迟迟不肯交出军权,正是因为不敢信任这样一位君主——”
“需知,前朝历任皇帝,至少都是拥有关中军军权的;到了显德帝在位时,扶持燕氏压服陇西士族,又册江南虞氏女为后,倘若显德帝太子继位,三方军权收归中枢,并非不可能!”
“但是,大好局面,毁在了萧道成手里!”他说着这些,语气平淡无波,面容不悲不喜,看不出心中情绪。
林嘉若听得神色怔怔,眸光痴痴,直到他怜惜地抚上她的发顶,才回过神来,茫然问道:“那……你有办法吗?”
他微微一笑,道:“先拿代州,再取陇西,待明琮替我们守好西北门户,再缓缓图之!”
甘明琮听得热血沸腾,忙附和道:“代州交给我你们放心!那些勾心斗角的事交给你们我也放心!就烦自己人斗来斗去的!”
可林嘉若还是觉得他说得有些含糊,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胡乱点了点头后,仍旧面露思索。
林致之摸了摸她的头,对甘明琮道:“你先去休息吧,我还有两句话和阿若说!”
甘明琮听话地走了。
房门关上,屋内瞬间静了下来。
林嘉若就在那一刹那想起来了,霍然起身:“你说过,你不会让出江南的!”
她睁大眼睛看着茶桌对面的林致之,眼里说不出的失望,隐隐带着控诉。
“你根本不会帮着大周收拢兵权,缓缓图之,你想图什么?”她不怪他另有图谋,可刚才,他分明想搪塞她。
他勾唇一笑,站起身来,绕过茶桌,将她圈在他与茶桌之间,低头,笑意渐深:“你真不知道,我想图什么吗?”
他气息灼热,而眸光缠绵,林嘉若脸上一热,磕磕巴巴地说:“我、我怎么、怎么知道……”
他抬手抚过她脸侧轻垂的发丝,轻声笑道:“傻姑娘,江南是我立身之本,没了靖南军,我怎么恢复萧梁的身份来娶你?”
她莹白的小脸渐渐染红,娇美如蔷薇初绽。
他忍不住想剖白更多来引她心动:“明琮进驻代州,震慑陇西,而我掌控江南,制衡关中,这一切,所图不过一个你……”
她分明已经羞怯情动,眼里却仍有挂碍:“可是——”
他轻轻一吻封住了她未出口的忧虑,抵着她的双唇低声笑道:“只要公主殿下联姻江南,靖南军自然忠心守境靖边,拥护大周皇帝陛下……”
那姑娘终于散了眼底的阴霾,知恩图报地将自己送了上来。
林嘉若猜想过林时生收到袁氏家主令后会愤怒,会怪罪袁准,甚至会迁怒在京的袁氏族人,但真没想到他会用这种方式来为她出气。
距离袁准派出信使不过十天,京城便派了专使前来迎秦国公主回京。
“陛下有旨,令宁武关所有袁氏子弟亲自护送秦国公主殿下回京,一切行程,听由殿下安排!”
袁准愣了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反应过来了也不太敢相信:“宁武关所有袁氏子弟,也包括我?”
绯色公服的专使似笑非笑,一双桃花眼沁着寒意:“二叔说笑了,您怎么就不是袁氏子弟了?”
袁准语噎,借口下去准备,狼狈地躲开了。
有人帮着出气的公主殿下心情好极了,笑得眉眼弯弯,说话也格外和气:“大将军和裴将军都说我玩不得家主令了,竟然还能劳驾太常少卿亲自来迎,这真是教人惶恐呐!”
她得意之间暗藏嘲讽的语气,却令袁宴眼中寒意锐减,他微微一笑,将袁氏家主令双手呈上,深深一拜,道:“殿下愧杀微臣了,家主令是微臣亲手交到殿下手中的,谁也没有资格收回!”
又轻轻一叹,道:“当日在陛下手中见到家主令,当真是一场惊吓,我还以为——”他复杂地看了她一眼,“殿下实在不必用这种方式试探袁氏……”
那天,他被急召入宫,林时生直接将家主令砸了过来,待看清之后,他第一反应是她遭遇了危险,惊得御前失了态,惹来林时生许多怀疑的目光。
林嘉若嗤笑道:“我用什么方式试探了?家主令是你们家大将军要拿走的,倒成我的不是了?”
袁宴再次一拜,轻声道:“总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
家主令这样到了御前,他还有什么不能明白的,终究是他的疏忽,哪怕他自请亲赴宁武关亲迎,也不能抵消一丝丝的愧疚和心疼。
他突然这样柔软真切地道歉,倒是让林嘉若有些不知所措。
“袁大人无需太过自责!”林致之上前两步,有意无意地挡在了林嘉若的面前,温和安抚道,“既然是场误会,日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