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若!”
刚一进门,便看到林致之大步朝她走来,走到面前时,他仿佛要伸手揽她入怀,但在碰到她的肩时,微微一滞,变成了轻轻一拍,担忧地问道:“你怎么来了?”
“我和爹爹一起来的!”林嘉若低声道。
他神情一滞,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嘉若张望了一下,问:“倾城表姐呢?”
“她掩护我入宫之后,去了万贵妃宫里。”他的神色恢复了正常,温柔地牵着她的手往里走去。
“萧隶和萧楷都死了,皇城内外均已戒严——”朝着前方庭中皎皎如月的银发男子点了点头,转向林致之,催促道,“我爹现在在前殿接见朝臣,你们快点走吧!”
萧隶死了,萧道成也死了,夏倾城就安全了,他也没有必要再留下,毕竟京城禁军环伺,对他来说未必安全。
况且——
林嘉若目光一黯。
他若是留下,就是要同爹爹争位了……
林致之心中暗叹,轻抚她的发顶,轻声道:“我们也是刚刚拿下这里的鹰扬卫,才进来,你就到了,你放心,找到了栀子,我马上带所有人离开!”
林嘉若感激地望向他,换来他温柔一笑。
栀子见到他们,柳眉轻挑,却不见多少意外。
“你来了——”她向林致之点了点头,抬手一指,“拿走吧!”
林嘉若顺着看去,她手指所指的,正是那盆被她视若珍宝的白玉兰。
忽然脑中一道灵光闪过——
“我是来带你走的!”林致之看了白玉兰一眼,淡淡道。
“带我走?”栀子讶异地反问了一声,随即轻声笑了起来。
她笑起来极美,雪姿花态,幽馥净妍,如同她的名字一样。
她摇了摇头,道:“我在这里挺好的。”
这个答案就是林致之也被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嘉若愣了好久,有点不知所措:“可、可是,萧道成死了,你——”
“萧道成死了?”栀子猛然抬头,眼神尖锐,厉声问道,“谁杀了萧道成?!”
谁也没想到栀子会是这样的反应,林嘉若被她刺得退了半步,直到被林致之抬手扶住才缓了过来,正要回答——
“是我!”嗓音清冷,一如其人。
栀子愣愣地将目光移到门口。
长发莹莹,容光皎皎,就连身上的灰色道袍都晕着一层月光,仙风逸骨,不似人间所有。
从第一眼起,他就成了她追逐一生的梦。
他缓缓走近,近得如同当年余杭兰栀若的花房之内,触手可得。
他轻轻一叹,不染尘俗的眼眸,忽然之间,便染上了深深的痛惜和愧疚,他缓缓抬手,抚上了她的脸。
他的掌心,和想象中的一样,冰冷得如同玉雕,却令她瞬间就落了热泪。
“是我不好——”他的嗓音依旧是淡淡的,如同寒江浸月,如同冷霜漫天,“我早该结束这一切,至少你不用受苦……”
“不!”栀子急切地否认,像一个为自己的过错辩白的孩子,“我知道你给萧道成下的慢性毒药,你是想好好筹谋全身而退,我没有要逼你的意思!我进宫真的是意外——”
“我知道。”持尘轻轻抹去她脸上的泪,神色淡然。
她突然双肩瘫下,仿佛瞬间泄了气,喃喃自语:“萧道成一死,你就要离开了……我不知道下次还能不能找到你……我甚至不想要他死,至少他能让我离你近一些……”
“这,我也知道。”他缓缓道,“是我想要他死,是我等不及了……”他渐渐靠近栀子,令她看清他眼底颤抖的愤怒。
“是我忍不住了,是我等不及了,是我恨不得立刻就杀了他!”
得知自己身世时,他忍住了;母亲自尽时,他忍住了;师父遇害时,他也忍住了;却在那一刻,他才知道自己有忍不住的一天。
若不是孙娟死死地拉住了他,若不是暗卫打晕了他……
栀子猛然抱紧了他,失声哭喊:“你不要这样!我不要你这样!”
他轻抚她的背,柔声道:“没事了,都结束了,我确实要走了,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走?”
栀子在他的怀里不停地点着头,泣不成声。
林嘉若在一旁看着,也不停地抹着眼泪;林致之看看自己的左袖已经湿了一大片,轻叹一声,换成右边的袖子为她擦着眼泪,一边向姜绍使了个眼色。
姜绍走向那盆白玉兰,伸手一用力,就将一人高的枝干整个拔了起来。
“哎——”林嘉若大急,那可是栀子的宝贝啊,多少次见她对着白玉兰发呆,不知在怀念什么——现在是知道了。
可是就算你们要挖花盆里的东西,也别毁了人家的心爱之物啊,栀子不知要多生气——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