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宴的到来,明显提高了他们的待遇。
他刚出帐门没多久,就有人搬来了一桶热水,供林嘉若沐浴,还捧来了一男一女两套精致的衣裳。
林致之则被请去另外一顶营帐内梳洗换衣。
看他脸色阴沉,林嘉若只当他不放心袁宴,便安抚道:“袁宴是自己人!”
结果他走的时候脸色更黑了。
实在是有点莫名其妙。
关于大哥哥交代的“离袁宴远一些”,林嘉若没有太放在心上,这句话她都不记得听到过几遍了,大约大人们都觉得袁宴心机深沉,怕她不小心被骗了。
其实她也就被袁宴下过两次套,后来长记性了就好了,何况现在袁家和林家是同盟,袁宴也没有再设计她了——她也没那么笨了吧?
温暖的营帐内,沐浴过后的林嘉若穿着一身单衣,任人轻柔地擦着湿发。
也不知袁宴从哪里找来这么个姑娘,会伺候人不说,还这样美貌,那眼神,仿佛会勾人似的。
就在她惬意得昏昏欲睡时,帐外突然响起异常动静,隐约听见有人喊了一声“林将军”。
林嘉若精神大振,不顾那姑娘的呼唤,直接起身冲了出去。
沉沉夜幕之下,熊熊火杖之间,深紫袍角急飞,俊美无俦的男子神色迫切。
“爹爹!”林嘉若飞一般扑了过去。
林时生亦急奔数步,将她接在怀里,紧紧搂住。
“爹爹,阿若想你……”埋头在林时生的怀抱里,她突然委屈得想哭。
算起来,离家不过七八天,其间却隔了几重生死,差一点就再也见不到他了。
林时生原本就一直揪着心,如今听她带着哭腔,更是方寸大乱,忙扶正她的身子,急切打量,口中连问:“不哭不哭,哪里不好了?谁欺负你了?怎么瘦了那么多?”
林嘉若也不回答,就眼泪汪汪地往他怀里钻,慌得他无所适从。
“三叔!”温润如玉的嗓音响起。
林时生这才从慈父的情绪里回转过来,扭头一看,惊喜交加:“致之!阿若果然找到你了!”
林致之匆忙朝他一笑,看向他怀里的小人儿,蹙眉道:“阿若怎么就这么跑出来了?”
林时生直接将女儿裹在自己怀里,抱进了营帐,夺了侍女手里的帕子亲自为她擦着湿发。
林致之则态度自然地卷起林嘉若的左袖,拿起自己从军医那要来的金创药为她上药。
林时生一看就变了脸色:“谁伤的?”
林嘉若正要解释,手心偷偷被人捏了下,就消了声音。
林致之的目光专心致志地落在她的伤口上,一边动作轻柔,一边语气淡淡:“我看这伤口,似乎是七八天前的,三叔还记得七八天前发生了什么事吗?阿若怎么就多了这么深一道伤呢?”
林时生的脸色越发难看了。
七八天前,正是过年的时候,他正忙得不可开交,连阿若把自己关在书房三天三夜都是事后才知道。
就是知道了他也没能顾上,当天夜里他一直在宫里应酬,那天夜里还被醉醺醺地拖去了公主府,只模模糊糊听了一句“四姑娘去了杏儿胡同”,就昏睡过去了。
直到初二,他才接到兰子君的消息。
所以林嘉若手臂上的伤,他真的一无所知。
他竟然一无所知!
林嘉若虽然看不到父亲的脸色,也感受到了他的自责,顾不上林致之的制止,急切解释道:“爹爹,是我自己不小心划伤的!”
林致之似乎冷笑了一声。
这个解释并没有让林时生好受一点,女儿把自己伤成这样,他居然一无所知!
还有,她为什么要伤自己?
“阿若……”他哑声问道,“你是不是怨爹爹没有陪你过年……”
林嘉若急忙摇头:“怎么会?我又不是小孩子了,爹爹有正事要办,我明白的!”
这话倒是提醒了另一个人。
林致之将她手臂上打好结后,拉下袖子,抬头问道:“那你大年夜在哪里?跟谁过的?费乘风是怎么找到你的?”脸色严肃。
林时生也回过神来,神色凝重地问:“你没去杏儿胡同?那你去了哪儿?跟谁在一起?”
林嘉若被这两人严厉地一盯,顿时慌了神,恰在这时,听到帐外一个熟悉的声音,鬼使神差地脱口而出:“袁宴!”
帐内帐外寂静一时。
还是帐外的袁宴犹豫着先开了口:“四姑娘?”好像在喊我?
林时生沉着脸为她穿上外衣,冷声道:“袁大人请进!”
袁宴掀帘而入,刚走了两步,就听到林致之语声冰凉地问:“你是说,除夕夜,你和袁大人在一起?”
与此同时,林时生抬头朝他望来,目光如冰刃一般捅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