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宴的信送来时,恰巧,徐窈宁也收到了一封信。
展信后,林嘉若面露喜色,抬头看徐窈宁,却是神色怔忡,眼中雾气迷蒙。
“他要与你父亲一战……”徐窈宁喃喃地说。
“燕怀?”林嘉若的心提了起来,目光钉在那封信上。
徐窈宁面上一慌,立即将信收了起来。
林嘉若狐疑地看了她一眼,点头道:“他倒是个磊落男儿!”
徐窈宁与有荣焉地笑了笑。
林嘉若看着,突然问道:“娘,你和燕怀,到底是什么关系?”
“什、什么什么关系!”徐窈宁话都说不利索了,“你胡说什么!”
林嘉若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自言自语道:“木卫是在我六岁那年就出现了,当年娘要带我和愿之北上,难道就是去投奔燕怀吗?”
徐窈宁抿着嘴不说话,一脸局促。
那天夜里,她把前世他们姐弟的遭遇都告诉了阿若,但很多细节并没来得及说,更别说提及这一世她和燕怀的因缘。
“六年前,燕怀平绍兴乱,被传勾结叛军,后来燕家满门被灭,燕怀再次出现就是在甘州了——”
林嘉若目光灼灼地看着她,问道,“娘,当年赵秉义来余杭搜捕叛军余孽,是不是为了找燕怀?那时,是你藏了燕怀?”
提起当年的事,徐窈宁仍心有余悸,急忙摇头:“不是,我是在云林寺救下燕怀的,没有把他藏家里——”
“所以云林寺遭难也是因为燕怀?”林嘉若紧追不舍。
“不!”徐窈宁下意识地否认,但她自己也不是很确定,“或许是因为玉玺,或许是因为……持尘!”
林嘉若蹙眉看着她。
徐窈宁紧张地咽了咽口水,道:“你不觉得持尘的身份很不简单吗?他和魏九娘——”
“娘!”林嘉若打断了她,认真地说,“你去找燕怀吧!”
徐窈宁愣愣地看着她,听到她语气平稳地说着:“燕怀要与爹一战,他若能攻破爹爹镇守的倒马关,也不需要你在这里作内应,他若攻不下——”
她定定地望着徐窈宁,字字坚定:“娘,我不允许你在爹背后放火!”
“我也不允许!”正在习字的林愿之头也不抬地附和。
“你们放心吧——”徐窈宁双目微湿,轻声道,“燕怀说,他要与你们父亲堂堂正正一战,我便在京城离,安安静静地等消息……”
他说,阿宁,我终于等到了这个机会与他对决,请你像个普通女子一样冷眼旁观,让我为你一战,为你讨回这么多年的委屈;
他说,便是我攻破了倒马关,也会留他一条性命,毕竟他是你儿女的生父;
他说,你在京城等着我,待我破城之日,携你手,共登金殿,俯瞰江山。
三日后,燕军强攻倒马关,未遂。
林嘉若收到袁宴送来的军情时,高兴得蹦到了徐窈宁面前,不无炫耀地挥了挥手中的信,得意地说:“娘,我爹赢了!我爹守住了倒马关!”
徐窈宁不以为然地说:“你爹根本没出来应战,不过是关着门死守罢了!”燕怀送来的信里大骂林时生缩头乌龟,不敢一战。
林嘉若对她的话很不赞同:“爹爹没有精兵猛将,闭门死守有什么错?被人一叫就开门迎战,那不是傻吗?”
徐窈宁一噎,随即嗤笑道:“那能守到几时?粮草最多也只能再支撑两个月吧?”
林嘉若自信笑道:“两个月足够了,八月初,河北道的第一批新粮可以送到,何况秋高马肥,燕怀还得分心提防戎人!”
徐窈宁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阿若如今是越来越细致周详了,连她也漏了天时这一茬。
“就算粮草足了,也就是继续守着倒马关,要是燕怀分兵绕道,关内可没有第二个林时生可以沿线防守了!”徐窈宁平静地看着她。
林嘉若果然脸色一黯。
防守只是一时的,如果不能主动出击,终有一天,还是会让燕怀突破防线,到时候……
但如今,关内没有一名将领可以与燕怀一战,如果爹爹强行出战,只怕也是凶多吉少。
援军……会来吗?
今年的夏天,似乎格外的闷热,上至帝王,下至平民,都挤在蒸笼似的城里,空置了玉泉山下无数避暑别院。
六月的最后一个夜晚,林嘉若依旧被酷暑折磨得不能安睡,一直折腾到三更天,才迷迷糊糊睡去。
睡梦中,时而是代州的满目疮痍,时而是定州的金戈铁马,时而是急骤的马蹄声,马上模糊不清的人喊着模糊不清的话语……
林嘉若是被一阵哭喊声吵醒的。
“谁在外面?”脑袋还没完全清醒,一时分辨不出外头的声音。
小满进来说:“是五姑娘来了。”
阿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