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氏被扔到了地上,挣扎着抬起上半身,鬓发凌乱,却低低地笑了起来。
“林嘉若!你发什么疯!”林老夫人怒道。
林嘉若瞥了一眼拒绝窦嬷嬷搀扶、自己摇摇晃晃站起来的窦氏,问道:“祖母,当年你和大舅爷既然害了小舅爷,为何没有斩草除根?还留下了窦夫人?”
林老夫人脸色大变。
窦嬷嬷慌忙将屋里的下人都赶了出去,关上房门。
“你、你胡、胡说什么!”林老夫人仍想摆出训斥的表情,一张脸却仿佛不听使唤了一般,不停地抖动着。
林嘉若心中一动,急声道:“师父,快去请薛大夫!”
自己则迅速欺身向前,扶着林老夫人坐下,掰开她的嘴,灌进了一口热茶。
窦氏突然笑出声来,她找了张椅子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林老夫人,柔声道:“四姑娘,你别白忙活了,窦增已经死了,窦家勾结太子的证据也准备好了——”
她顿了一顿,语声俏皮地问:“你猜猜,下一个死的会是谁?”
林嘉若心中一震,大喊:“燕子!快去救我大伯父!”
燕子却纹丝不动。
她受命于徐窈宁,职责只在林嘉若一人,何况龙玉娇已经离开,她是万万不会走的!
林嘉若也知使唤不动她,只好又喊了一声“小满”。
窦氏一点都不着急,笑盈盈地看着她焦急的模样,好声好气地劝道:“四姑娘莫急,这会儿,再急也是来不及了的!”
林嘉若心痛如绞。
若大哥哥回来,大伯父却不在了……
她忍回眼泪,狠狠瞪着窦氏:“你处心积虑要毁林、窦两家,二伯父知道吗?”
窦氏轻轻一笑,瞥了林老夫人一眼,柔声道:“他自然是知道的,没有他帮忙,我一个内宅妇人,能做成什么?”
“为什么?”林嘉若哑声问道,语气中充满了不可思议。
窦氏轻叹一声,看着林老夫人,道:“姑母也是知道的,俊生哥小时候,最是正派不过了,小小年纪,就跟个老道学一般,满口仁义道德——”
她忽然玩味一笑,道:“或许是天意吧,姑母将俊生哥教成了一个心存浩然正气的小道学,却偏偏教他撞见了你们行恶!”
“这世上,只有我,才容得下他心底的仁义道德,其余的,于他来说,都是不该存在的!”
林老夫人虽然不能动弹,眼中却忽然掉下泪来。
这一滴泪,却突然刺激了窦氏。
她猛地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嘶声吼道:“你有什么资格落泪!你现在有什么资格落泪!你泯灭人性!出卖亲弟!你有什么资格!你这个杀人凶手!”
门推开,龙玉娇拎着薛尽闯了进来。
薛尽一见林老夫人的模样,便收了张牙舞爪的模样,落地之后,迅速打开医箱,金针数枚,顷刻没入。
“应该是药物所致,又突然受了刺激,我只能尽力一试,效果不能保证!”薛尽一边下针,一边不忘把话说清楚。
林嘉若胡乱点头道:“你尽管治,一切有我——”见薛尽瞥来不信任的一眼,只好补了一句,“还有我爹!”
薛尽也是有真本事的,二十几针在脑袋上扎下去,林老夫人的面皮就不抖了,眼神也正常了起来。
窦氏看得真切,倒回了椅子上,怨恨地看着林老夫人,连连冷笑。
林老夫人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艰难地扭动着脖子,望向窦氏,语气复杂:“原来你都知道了……”
窦氏冷笑道:“是!我父亲被抓走的那天夜里,俊生哥带着我藏了起来,碰巧听到了你和窦章的对话!”
“林俊生,他今年三十六岁了,依然会梦到那一夜!只有在我身边,他才能安睡!”
“这么多年,他一直以自己是林家人为耻,他以身为你的儿子为耻,如果不是有我,他恨不得立刻去死!他只有不顾一切地对我好,才能找到活下去的勇气!”
一字一句,冰冷如雪子,便是林嘉若听在耳中,都觉得全身疼痛。
林老夫人更是老泪纵横,若不是有她扶着,怕是要痛得蜷缩倒地。
看到林老夫人痛不欲生的模样,窦氏终于愉快地笑了,轻声道:“你看,这就是报应,你害死了自己的亲弟弟,也毁了自己的亲儿子,怎么样?你痛快吗?你悔吗?”
一声痛苦的呜咽之后,林老夫人艰难地从齿间磨出三个字:“我、不、悔!”
窦氏身形一滞,瞬间暴起,扑向林老夫人。
被龙玉娇抓在手上之后,仍不放弃地朝前挣扎,面容狰狞,狂怒嘶喊:“你不悔!你做下这等猪狗不如的事,你竟然有脸说不悔!贱人!畜生!”
林嘉若见林老夫人似乎有话要说,便朝龙玉娇使了个眼色。
龙玉娇在窦氏身上点了两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