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蒲攥紧了拳头,牙根咬得生疼,怎么也说不出话来。
能如何?还能如何?
既然要按着别人点头,还问什么如不如何?
那个费乘风,子君的爹也派人打探过了,是靖南军里的人。
整个靖南军都还是群龙无首的状态,费乘风就算升了校尉,也是前途未卜,何况军营中人,都是与家眷聚少离多,费乘风再有诚意,也不是子君的良人。
林家书香门第、官宦人家,何曾看得起费乘风一介武夫,偏偏要压着要她应下这门婚事!
林蒲自然知道林老夫人的凭仗是什么,可是事关女儿的终身,就是有人强按着她的脖子,她也点不下这个头!
林蒲一直没有吭声,林老夫人便眯起了眼睛,语带威胁地说:“怎么?你不愿意?”
林蒲心一横,把头一抬,正要说话,兰子君却先开口了。
“外祖母有所不知——”她面色清冷地说,“并非我母亲不愿听从外祖母,而是我早有婚约在身!”
这话一说,所有人都吃了一惊:从来没听说过兰子君有婚约啊?
别人还只是些微吃惊,林蒲就是大惊失色了:“子君!你——”
你什么?林蒲终究没有把话说完整,但是一直还算镇定的脸色,此刻已经复杂难言,紧张、担忧、自责、心疼……
林老夫人紧盯着她,显然只当是她的托辞,冷哼了一声,不以为然地问:“什么婚约?我怎么不知道?”
哪有外孙女订婚,做外祖母的却一点风声都没收到的。
“是京兆沈氏之子!”兰子君面色淡然,却眼神坚定,“这桩婚约是父亲与沈氏家主亲口约定,也交换了定礼,只是因为一些原因,没有公开而已!”
兰子君没有说明是因为什么原因,也没有人问。
林嘉若环顾了一周,似乎所有人都露出了了然和同情的神色,就连林老夫人也没有继续问下去。
敢情只有她一个人不知道?
林老夫人皱眉:“京兆沈氏?怎么定了这么一户人家?也不嫌丢人!”
“我娘出身官宦人家,却下嫁到兰家,我们兰家,同京兆沈氏,也算门当户对了。”兰子君说。
林老夫人轻哼一声,似乎已经没了为难林蒲母女的兴致,假说乏了,把人都打发了。
林蒲紧紧拉着女儿的手,走出慈荫堂的门,谢绝了甘氏的留饭,回头又看了一眼慈荫堂,正看到徐窈宁拉着年幼的女儿信步走出。
林嘉若似乎在询问什么,徐窈宁则耐心地低头回答。
她想起刚才在门口看到徐窈宁挺身护女时的毅然决然,顿时心如刀绞。
身为母亲,不能第一时间护在儿女身前,何等怯懦无为?
倘若不是为了她姨娘……
心中又是一痛,拉着兰子君快步离开了林家。
引得林蒲心痛不已的徐窈宁正忙着应付林嘉若的满腹疑问
“京兆沈氏,是大梁的首富之商,你小姑父年轻时曾与沈氏家主有过过命的交情,子君和沈氏之子,大概是指腹为婚或者娃娃亲!”徐窈宁说。
兰子君前世也是嫁到了沈家,不过她还真不知道兰沈两家是早就有了婚约的。
徐窈宁又忍不住一叹:“京兆沈氏这一代的家主只有一个儿子,还是个病秧子,都说他活不过二十岁,旁支又人丁兴旺,子君要是嫁过去,早早守寡不说,还要面对旁支的争权夺利,还不如嫁给费乘风呢!”
这不是她危言耸听,前世就是这样的,兰子君嫁过去还不足一年,沈氏子就病逝了,她怀着身孕,还要撑起沈氏一家的产业。
可兰子君竟不是普通女子,内外环伺之中,还能被她闯出一条血路,牢握沈家权柄不说,还把沈家的产业翻了好几翻,连带着兰家也蒸蒸日上,乱世之中,再无人敢小觑。
但她一个怀着身孕的弱女子,能做到这个地步,也不知道受了多少苦,林蒲夫妇向来疼爱这个女儿,怎么舍得她吃这个苦?
“怎么这桩婚约从前都没听小姑母他们提过?”林嘉若还是觉得奇怪,这提起的时机太过突然,如果祖母今天没有逼子君表姐嫁给费乘风呢?是不是就还是不提了?
被林嘉若这么一说,徐窈宁也想起来了。
前世就一直没有提起这桩婚约,一直到婚期都敲定了,兰家才派人过来说了一声,要说不重视这桩婚事,那是不可能的。
兰家和沈家都是豪富之家,兰子君出嫁时,十里红妆,几乎没搬空了半个兰家,轰动一时,但这场轰动,就仿佛平地起雷,毫无预兆,事先瞒得十分紧实。
徐窈宁想了一会儿,还是摇了摇头,想不通。
第二天,照旧是一早去闺学,但同林嘉荃出了门口,却在马车旁见到了一个意外之人。
看着这人无精打采地站在自己的马车前,林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