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窈宁听得浑身发冷,却一字一句都无法反驳。
幸好……幸好信没有送出去……
信!
她慌忙展开手中信件,正要将它撕成碎片,却被林致之夺了回去。
“这封信,还是交给我来处理吧!”看到徐窈宁脸上露出警惕的神色,林致之微微一笑,“三婶放心,这封信关乎我们林家的存亡,我还不至于大意到留着它!”
“你想要如何?”徐窈宁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语气问道。
林致之把她拉到一边,当然不会只是向她展示一下这封信这么简单。
拢手长揖,语声诚恳:“侄儿想请三婶看在阿若和愿之的面子上,同三叔回去!”
徐窈宁脸色变了变,没有吭声,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三叔已经拜了慧秀和尚为师,三婶既然知道慧秀和尚的底细,就应该和林家共进退,侄儿是万万不想看到林家出任何问题的!”
徐窈宁听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既然知道慧秀,又存着告密的心思,对林家来说,就是个隐患,这么个隐患,自然不能离开林家,只是——
“就算我回去,你能放心?”徐窈宁眼神不善地看着他,若是为了放心而囚禁她,她今天宁死也是要逃出去的。
林致之微微一笑,语声清朗和煦:“有阿若和愿之在,三婶想必不会行差踏错!”
“你用阿若和愿之威胁我?”徐窈宁瞬间眼睛都红了。
林致之愣了愣,笑道:“三婶误会了,侄儿没有威胁的意思,只是他们自始至终都是你的桎梏!”
看着徐窈宁的神色渐渐缓和,他继续说道:“三婶这次计划失败,无非是时机还不成熟,就算带走了阿若和愿之,也后患无穷,何不暂且搁下,回去再作筹谋,假以时日,光明正大地与三叔和离,总好过这样偷偷摸摸、各生怨憎不说,还苦了阿若和愿之这两个孩子!”
“侄儿看三婶如今气运非常,手上不乏能人,若要成就一番作为,有了林家的庇护和掩护,岂不是更容易些?”
徐窈宁低头沉吟,林致之这一番话确实说动了她。
燕怀刚刚回到西北,夺权谋事,都还得乱上一阵子,她这时候带着两个孩子过去,也未必安全。
如今窝藏反贼的事不能再提了,要想再报前世之仇,确实留在林家更方便一些,她手头有人,对上林俊生也不必害怕。
更何况,“光明正大”这个词,才真正叫她动心。
又不是她的错,何必隐姓埋名出逃?若能光明正大离开林时生、离开林家,也不必叫阿若为难……
“告密信的事,就只有你知我知,侄儿可以保证,绝不叫第三人知晓!”林致之见她神色松动,不禁莞尔。
“那个送信人?”
“三婶回到家中,便能见到完好无损的那个人!”
“好!我回去!”几经考量,徐窈宁终于点头,“还有一个问题!”
“三婶请说!”少年谦和有礼。
“你是谁?”徐窈宁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她派去送信的是木卫之中的木十,林致之一介书生,是怎么拦下木十的?
眼前的少年容貌依旧,却隐隐显露清贵高华之态,林家的底蕴,什么时候有那么深了?
林致之微微一笑,清朗如竹,温润如玉。
“我是林致之!”
马车调转方向,重新上路。
林嘉若哭累了,就在黄鹂怀里睡着了,再被动静吵醒时,原来是到家了。
到家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大概是前面睡得太多了,后半夜竟然一点睡意都没有,睁着眼到了天亮。
黄鹂来伺候她起床时,看到她双目无神,眼下发青的模样,也只能心中暗叹。
“夫人派人来说,让姑娘梳洗好后,去向老夫人请安。”黄鹂轻声说着。
林嘉若没有应声,只是沉默地任她摆布着穿衣洗漱。
徐窈宁看着虽然还有些疲惫的模样,总体来说,跟平时也没什么区别,见到林嘉若,便如同往常一样去拉她的手,林嘉若下意识地缩了一下,徐窈宁的手就僵在半空中。
林嘉若这才感觉到不对,忙主动伸手拉住徐窈宁的手,一边小心翼翼地抬眼看她的神色。
徐窈宁将满腹心酸压了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抓紧了她的手,若无其事地朝慈荫堂走去。
到慈荫堂的时候,林时生和林致之叔侄早早地就在了,似乎已经和林老夫人交代过了,林老夫人也就没有再问,只是语气冷淡地叮嘱:“回来了就在家好好待着,最近家里事多,不要生是非!”
转向林致之,语气就和蔼了很多:“趁着你还在家,把阿兰和顾家的纳采礼给办了吧!”
林致之恭顺地点头:“母亲今日会派人去知会顾家一声,大约明日就会遣媒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