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顺这一问问的好,当场就把“关西夫子”祝万龄问住了。
这倒不是祝万龄不会回答张顺这个问题,而是他到底要不要回答张顺的问题。
“关西夫子”祝万龄作为西北文坛领袖,他见到张顺第一句话就表面了自己不合作的态度。
但是,张顺却既不劝他出仕,也不表面立场,反而问出来一个如何治理陕西的问题,这可把祝万龄难住了。
答,或者不答,这是一个立场问题。
要是答了张顺的问题,那自然算是默认了张顺的“勾搭”,于自己立场不符、名声不利。
要是不答张顺的问题,自己固然独善其身了,但是陕西万余士绅和千万百姓怎么办?
难道就坐视他们被“顺贼”这般祸害不成?
这又与他多年以来读圣贤书所受到教导不同。
祝万龄老师亦曾冯从吾在谕俗中讲道:“千讲万讲不过要大家做好人,存好心,行好事,三句尽之矣!”
他受老师教导多年,岂有坐视不理之理?
而他背后正是“允执堂”,取自中庸“允执厥中”之典。
罢了,罢了,连孔圣人都说“有教无类”。
虽然他是个贼,我若是一言能活千万人,也算得上对得起古圣先贤的教导了。
想到此处,“关西夫子”祝万龄不由拱了拱手道:“不嗜杀人者能一之,亲民爱物者能治之!”
“哦?”张顺一听,心想这人话中有话啊,不由笑道,“张某愿闻其详!”
咦?祝万龄不由惊奇的看了张顺一眼,不由施了一礼道:“舜王请进屋坐,请让祝某为你细细言之。”
“好,那就有劳先生了!”张顺一副乖宝宝模样,点了点头道。
“请!”
“哎,您请,您请,学生不敢为先生先!”张顺一副尊师重道模样。
结果两人客套了好半晌,最终张顺凭借着年轻力壮,楞是先把祝万龄推进了门内。
祝万龄揉了揉发酸的胳膊,哪怕以他的良好涵养,也不由哭笑不得。
你这家伙,到底是知礼还是不知礼?
你说他知礼吧,直接给你玩硬的你说他不知礼吧,他还知道尊师重道!
好容易两人分定主客坐了,祝万龄喊来老仆端上了一壶茶水。
“哎,折寿了,折寿了!”张顺一看这老仆须发皆白、年过六旬,哪里受用的起?
他连忙站起来诚惶诚恐的接过茶壶道:“有劳老先生,有劳老先生!”
哎呦?祝万龄与那老者不由对视一眼,心里不由对张顺又生出三分好感来。
张顺亲自给祝万龄满上,然后又倒了两盏,一杯递给了王奇瑛,另一杯则留作自用。
“请恕老夫眼拙,这位是......”祝万龄见面前之人虽然身着铠甲,却明显是个女子,不由奇怪的看了张顺一眼后问道。
“这是贱内,你喊她王氏就成!”张顺倒不见外道。
“哈哈,两位真是伉俪情深啊!先前外面还传说舜王好色成性,无女不欢,如今看来真是三人成虎啊”祝万龄不由笑道。
呵呵,王奇瑛撇了撇嘴,心道:您说对了,他就是这样的人!
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可怜愚者总为其表象所惑!
“谬赞,谬赞!”张顺自个都有点不好意思了,连忙喝口茶水掩饰一番。
“吾观二位情深若此,想必你也是爱她爱的紧!”祝万龄犹豫了一下,不由带几分戏谑道。
“那是当然,那是当然,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呐!”张顺脸皮有多厚?
顿时打蛇随棍上,什么胡话都出来了。
“呸,不理你了!”这个时代对男欢女爱之事视极私密之事,岂有对他人道之理?
那王奇瑛哪里遭得住?
顿时两朵霞云飞上了双颊,一片红晕从脖子红到了耳根,当然心里却是甜蜜蜜的。
而祝万龄和躲在侧房偷听的朋友们也顿时被张顺雷了个里焦外嫩,舜王,您这话可不兴说啊!
“哈哈,两位感情真好!”祝万龄连忙干巴巴的夸赞了两句,不由连忙把话题拉回来道。
“知好色则慕少艾,本是理所当然。只是舜王岂不闻亲亲而仁民,仁民而爱物乎?”
“愿闻其详!”张顺前世古文倒也学了不少,不过这句话还真没听说过,不由似懂非懂。
“这句话出自孟子尽心章句上,意思是一个人亲爱自己的亲人,那么人同此心心同此理,自然要推己及人,仁爱自己的百姓。”
“而仁爱百姓之心,亦能推人及物,爱惜天下万事万物!”
“哦!”张顺点了点头,一副恍然大悟模样,不由点了点头道,“谨受教矣!
“只是不知我当如何行事,方可仁民爱物?”
要是别人被张顺这么问,恐怕当场就要翻脸了。
君子不器,我大道理都告诉你了,难道你还要让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