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子曰凡用兵之法,驰车千驷,革车千乘,带甲十万,千里馈粮。
则内外之费,宾客之用,胶漆之材,车甲之奉,日费千金,然后十万之师举矣。
张顺自占据河南府一来,扩军备战,无日不用兵,无日不浪战。
他亲率义军连破五省总督陈奇遇、郧阳巡抚卢象升、五省总督洪承畴、漕运总督兼凤阳巡抚朱大典、河南巡抚傅宗龙、湖广巡抚唐晖诸人,前后击破官兵凡十余万。
然而在其赫赫战功的背后,是如同流水一般花费出去的粮草、饷银、赏赐。
这几年北方连年灾害,以陕西为最。
好巧不巧,参与征讨义军的主力便是来自陕西的秦军。义军连战连胜,其实缴获都不太多。
而随之而来的,义军急剧扩张,招收降兵,征募士卒,制作武器、铠甲以及重建文官系统,救灾抗蝗,等等不一而足,全都需要粮食、银两,其中的花费可想而知。
张顺听完红娘子的提醒以后,安耐住性子,先后又去了马英娘、李香等人处碰了壁,最终在黄氏和大朱氏那里才住了下来。
第二天一早,张顺草草吃了口早饭,就忙不迭召集了张慎言、吕维祺、宋献策等人前来,问询义军粮草积蓄如何。
显然红娘子在生孩子之前,已经和他们交接过了。
宋献策闻言,便连忙主动汇报道:“上次购粮之事由我经手,虽然号称百万石,其实前后公购买麦子、大小米共六十七万石。再加上原本洛阳储备七八万石,李百户购买三五万石,总计也就八十万石罢了。”
等到那宋献策汇报完毕,张慎言又接话道:“洛阳前后三次防守之战,前后共消耗粮草五千石,赏银一万三千余两,其余大头皆为原王府土地,倒也不多。”
“等到舜王四面出击,千里馈粮,那粮饷像流水一边花了出去。”
“其中曹变蛟、赵鲤子两营人马,所据汜水等地粮草不多,几乎全靠洛阳输送。再加上韩霖主持重建修复关卡,发动丁壮,前后耗费粮食五千石左右,银两八千两。”
“李际遇嵩山营稍好,其营中稍有积蓄,只耗费本库粮食八百石,银两三百两。”
“汝州李信,东征西讨,又和官兵久持,竟耗费粮食三千石,银两二千石。”
“主公自率主力,南征北战,又有抚恤、赏赐,前后共耗费粮食四万二千石,银两一万零四百余两。”
“曹文昭、陈长梃、李友三营人马西征,与官兵相持育潼关之下,又铸造火炮、攻城器械等物,共耗费粮食二万七千石,粮食折银一万三千五十六石,银两六千三百两。”
“这也不过耗费十万石,如何言少?”张顺奇怪道。
“舜王容禀!”吕维祺闻言苦笑道,“洛阳城修葺,建造紫微星堡,购买生熟铁料及铁矿石,铸造火炮,锻造武器等,前前后后亦花费、折粮两万余石。”
“补种、救灾、灭蝗等事宜,更是无底洞。前后花费、折粮七万八千九百石。”
“官吏俸禄二州十七县,合计四千二百石。士卒一十五营人马,共发放军饷米九万七千六百石,饷银一万二千两,黄豆、黑豆等五万余石,草四十五万束。”
“此外,由于去岁欠收,百姓多有青黄不接,借种借粮者,亦有四万八千石有余。赈灾放粮者,亦有六万石之数。”
张顺闻言心算了一下,居然已经花费出四十五万石有余。原本义军积攒的八十万石粮食,几乎耗尽大半。
剩余虽然还有三十五万石之数,一则前线军粮要有积存,二则各地仓库亦要有所储存。
所以实际可动用之粮也不过二十万石罢了,确实是应该考虑粮食的问题了。
不过,张顺也不是吃素的,不由问道:“为何折粮甚多,原本应当发放银钱的地方,怎生折算了粮食?”
比如军饷、俸禄和部分杂项支持,本该使银钱才对啊?
“舜王有所不知!”张慎言接话道,“此事乃我和吕先生、宋先生和红夫人议定。”
“去岁河南欠收,百姓多无余粮,原本义军需要大量赈灾才是。”
“刚好义军粮草正多,我等便想出来一个以折代赈的法子。”
“具体办法就是把原本需要发放银钱的支持,可以按照一两三钱一石的价格折算银钱。”
“由是既可以减少义军支出,又可以平抑粮价,以免民不聊生,破产,难以为继。”
“唯有实在是既无田产,又无银两财货之用者,尽量以工代赈。实在没有办法者,才不得已发放米粮。”
“哦”张顺闻言一乐,“这法子不错!”
这个时代的人,居然懂得用经济手段来改善民生,殊为难得!
“对了,我之前不是和诸粮商约定,今年三月左右,再送来八十万石吗?如何没有动静?”张顺经过日常繁杂事务的锤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