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保险一点,谁也不会拒绝他的订单。
而反过来,他也不是那些惦记着往死了占便宜的外国资本家。
只要能够保证质量,不出问题,他其实很愿意开出足够优厚价码。
再怎么说也是一家人,让京城的厂家赚走了,这叫肉烂在锅里。
反而他要是在差价上赚得多了,把利润都拿走,那边还得多给日本政府缴税呢。
那干嘛不把利润尽量多的留在国内,干嘛不对家里人实在点?
即使同样在缴税,那也是支持自己的家乡建设,是爱国之举,对不对?
总之,宁卫民从不认为两边存在什么根本性的原则问题,会有什么谈不拢的实质障碍。
在他心里,这件事应该是稳拿把攥了,其余的就是快刀斩乱麻的确定工厂,签合同了。
可结果没想到,实际情况却和他想象中完全不一样,这件事居然“难产”了。
现实又给他上了一课。
问题不是出在李处长身上。
应该说,李处长办事还是挺实在,也挺靠谱的,前后带宁卫民去实地看了三家厂家。
有两家是轻工局麾下排名第一和第二的箱包厂家,还有一家是轻工局下属最大的皮革制品厂家。
三家工厂规模,最小的也在千人以上,生产设备和职工素质,也是全市最好的。
不过这三家厂子虽然一开始都挺热情,也很感兴趣,甚至还摆酒迎接,热情款待。
但由于宁卫民为了给日本政府少缴税,不能直接和国内工厂产生联系。
需要以国内的易拉得公司为中转,好把出口价定的高高的,用这种方式把绝大部分利润留在国内。
所以宁卫民并不是以日本大刀商社名义跟代工厂商签合同的,能以这易拉得的名义来下订单。
而且所有的原材料都用的是本地采购,不涉及进口。
最终的成品质量要求也极为严格,还不允许厂家超量生产在国内销售。
这些厂家就非常奇妙的转变了态度,变得不是那么热衷了,甚至很有些冷淡。
“李处长,这个项目我们的能力可能接不了啊。您知道的,我们下半年生产任务重。宁先生的要求这么高,订货量又大。我们勉强承接,怕是达不到质量要求。我们可是怕被扣钱啊。要不,您二位去问问别人……”
有的厂子拒绝的还委婉点,开始自曝其短。
而有的厂子却忍不住公然对易拉得的成色表示嫌弃。
“哎呀,原来你们不是外资企业啊,只是个合资公司。李处长,您这可没把事儿说情况。您当初跟我们传达指示的时候,说是来自日本的海外订单,我们就当成外资企业了。要不这样好了,局里等两天,我们厂领导班子再开会合计合计,看看生产计划能调配开不行……”
有的厂子甚至不惜当面发起了牢骚,还大言不惭要条件。
“我说李处,咱局里可不够意思啊。我可听说局里可是把西德的订单都给了老马他们厂了!光每年原材料的进口配额有三百多万。怎么?我们厂就这么不受待见,就拿这种订单对付我们。也太厚此薄彼了吧?要我们接订单也行,但我们有条件。您得同时再给我们介绍个真正的外商来……”
总之,虽然这件事有着良好的开端,中间也算顺利,但最终没能有个完美的结果。
实际上在不同程度上,等于三家厂子都回绝了宁卫民的订单。
这不但让李处长感到十分尴尬,觉得自己有点办事不周,累得宁卫民白跑了好几趟。
同样也让宁卫民感到十分光火。
他是怎么都琢磨不明白这三家企业是怎么想的?
明明都是钱啊,而且他也可以给外汇啊!
怎么这些厂子到了最后,就没人愿意拿正眼瞅他了呢?
反倒弄得他好像低人一等,是他拿着支票来求人的呢?
他可是甲方啊!
甲方!
你们这些乙方臭牛个什么劲?
这事儿都邪性了都!
是不是外企又怎么了?
就这样,本来挺好的事儿就这么出了岔子,李处长推荐的几个厂子都是消极对待,完全没法再继续谈下去了。
这仨厂子算是把宁卫民和李处长一起给撂在半路上了。
后来啊,几还是李处长不甘心让这事儿糊里糊涂就办砸了,有点怀疑是局里谁给他下绊子了。
不惜找遍所有的关系,东打听西打听的,几天之后才弄明白怎么回事。
敢情这事,跟宁卫民是不是以外资企业的名义跟他们合作,还真有关系。
关键就在于此时外资企业的特殊地位,以及他们在共和国境内所享受的特殊优惠政策上了。
众所周知,八十年代初期改革开放,共和国对于外资和先进技术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