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然后又忍不住再走回来。
倒不是不自信,她只想照一下,用这种方式观察一下自然状态下的自己。
她心中尤其担心的是,怕自己打扮修饰得太过了,会显得做作和老气,而落人耻笑。
终于,她与镜中的自己四目相对了。
她忍不住仔细审视这镜中的眼神。
除了迷茫和紧张,渴望和欣喜,不安和叛逆。
还有一种如夏娃对于苹果的饥渴,潘多拉对于魔盒的好奇,而她又永远无法自己把握的东西……
就在这个时候,门铃响了。
突然受惊,就这么站在门口足足有半分钟,松坂庆子才终于鼓起勇气,走到门镜前去确认门外之人的身份。
还是那一身的装束,如约前来的宁卫民站在门口静候着。
松本庆子窥视着她渴望见到的这个年轻人,时间比刚才的愣神更久。
足够一颗苹果熟透了从树上掉下来的了。
最终随着她打开门锁开门的声音,门外传来了那个她曾经耳闻过的,一种年轻的、带着磁性的谦恭声音。
“您好,让您久候了,我好像来的有点晚了。抱歉。”
“没关系,时间刚刚好,快请进吧。”
等到宁卫民换好鞋,她又特意邀请。
“茶已经泡好了,过来坐罢。”
宁卫民的动作还是很轻,走路很安静。
他穿过玄关缓步走到沙发近前,窥望着已经坐在沙发上的大明星,却没有直接落座,而是再度施礼。
“太麻烦您了,怎么好意思?”
“没有的事儿,我才是要感谢的人。”
松本庆子见他如此客气,也站起来还礼。
“上次见面,你给出的建议太好了。托你的福,用抵押贷款的办法,已经暂时解决了经济上的问题。”
“啊?我的建议……”
这倒是让宁卫民比较意外。
“您的意思是说,这房子已经抵押了吗?所以这次叫我来……并不是打算卖房?”
然而对这个问题,松本庆子却采取了不置可否,避重就轻的应对方式。
“我们还是坐下说吧,茶的温度刚刚好,你先解解渴吧。”
确实,毕竟两人还很陌生,而财务状况又是一个人毕竟重要的隐私。
松本庆子实在没必要把这方面的详细情况对一个外人开诚布公。
于是宁卫民也就不好拒绝邀请了。
这次不但走到次座的位置上坐了下来,而且爽快地拿起已经倒好茶水的杯子,礼貌性的喝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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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茶,谢谢。”
然后他就静静等待着松本庆子的下文。
可让他有点没想到,松本庆子之后却不再继续这个话题了。
反倒是没话找话一样,居然转移了方向,意外的关心起了他的近况。
“最近很忙吗?要接待的客户很多吗?房子好卖不好卖?有谈成的吗?”
“哦,我才刚入门,还在学习阶段。不过能肯定的是,这一行确实越来越繁荣。”
宁卫民内心大感费解,索性也用含湖其辞来对付。
“那就好。”松本庆子笑了一笑,跟着却继续问着,看似八竿子打不着的问题。
“你呢?你自己现在住在哪儿?”
“我?我其实……住在……银座……”
“银座?”松本庆子的声调一下子就高了,透着难以置信的吃惊。
但宁卫民可比松本庆子的本事高。
他既能睁着眼脸不红心不跳的说瞎话,更不憷半真半假的打马虎眼。
“啊……是的。就在5丁目6番8号,是银座精工大钟十字路口后面一个街道里。您一定不会相信那还有一栋三层的阿巴托吧?说实话,那三层的铁皮小楼,被外面的商业建筑挡的严严实实的。就是东京人也没几个人会知道呢。实际上,房子里面,除了顶楼露台,一点阳光见不到。大白天都得开灯呢。但好处就是房价便宜,交通方便。一个月才四万円……”
这确实能解释通了。
松本庆子微微点头,她显然信了。
“真不可思议,那样的地段还有这样的房子吗?你是怎么找到的?”
“嗨,也是赶巧了,我刚到东京找房子的时候,那房子前面的建筑刚被推倒重建。后面的阿巴托就被我看到了。上面是有出租广告的……”
“是这样啊,确实是巧合。可这样的房子不好长处的呀?对健康不利。”
“您说的是,不过东京找房子不容易,总得慢慢来。”
对于宁卫民的解释,松本庆子全盘认可,再没有什么可疑惑的了。
但于此同时,一时却再想不出什么话题了,尤其是合适的话题。
他们不约而同,都沉默下来。
至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