敢称第一。
所以魔都并不是白叫的,方方面面的情况都要特殊一点。
比方说,那些经历过这些的人,或者从长辈口中了解过去一些情况的人,再应对起类似的情况,总要比其他地方的人多些经验的。
在沪海操纵鼠票的贺军就是这么一个特例。
虽然他这人有点自大,自以为把宁卫民从沪海逼回京城,却一头撞进了宁卫民在沪海和花城的双重陷阱,没少受气赔钱,好一番焦头烂额。
可终归他受过祖父贺老先生的亲手调教,起步就比别人早。
有脑子,有见识,有经验,有胆识,有资金的他,怎么也算是沪海邮届的一方人杰。
他跟解放前,在沪海曾经三天横扫列支敦士登邮票的唐无忌大不一样。
唐无忌富家子弟,俗称小开。
虽有“邮票大王”之称,解放后也在沪海集邮协会充任要职。
可他玩儿邮票也是小开式的集邮,对什么有兴趣不惜重金,重在玩赏,不在升值。
一旦把一种邮票研究透了,也许就没兴趣了,会转入另一个新挑战的领域。
而贺军却是以积累财富为主的卖家和炒家,相比起来,炒家的成色还要更重些。
那么他主要追求的就是邮票升值,然后高价卖邮票给唐无忌那种人获利。
所以他就更懂得市场风向的重要,也更看重市场风险。
尽管湖里湖涂从宁卫民手里吃了亏,可他没继续湖涂下去,反而吃一堑长一智,认识到万事都难预料,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为以防万一,他不惜花费金钱在全国主要邮市都安排了人手,专门观察市场价格的变化,一天给沪海打一次电话。
结果正是这个看似没必要的举动,在关键的时候救了他。
得知全国邮市集体狂泄,贺军立刻意识到大势不妙。
贺老先生生前就一再告戒过他,市场彻底转向的诸多特征。
于是他立刻权衡形势做出了不惜断尾求生的明智举措。
一方面趁着沪海鼠票还居于高位,让助手谢玲坐镇大本营赶紧用各种办法抛售手里的鼠票和其他大路邮票。
另一方面,他带人带货,远避最先崩溃的北方市场,做飞机去更南边的花城去抛售。
以及因为当时交通不便,市场环境相对封闭的成都去兜售。
最终,他以市价六成的代价逃出来二百三十多万的资金。
虽然相较于邮票牛市开始初期的一百六十万的身家,他资产增值也就实现四成,远远不及自己的期望
可要比起那些坐了一回过山车又打回原形,还有那些亏了血本,多年继续毁于一旦的主儿。
他已经无比幸运了。
关键是他还懂得,别人亏的时候,自己不亏也是赚,未来还会有更多更好的吃货机会。
就凭这个想法和他逃出来的那些资金,他已经败中取胜,完成了一半的最初目标,实质性的成为了沪海邮王了。
虽然加冕典礼不够风光,甚至有点屁滚尿流的狼狈,可王就是王。
等到浪潮平息后,他就是沪海邮市上说一不二的主儿。
甚至对于操纵沪海邮市的行情来说,他的权柄反而比起牛市时,还会更重,会更省力。
另外,沪海邮市上还有另外一个几乎完全脱逃幸运儿,也得提一提。
那就是和宁卫民合作愉快的“朱三万”。
市场大了就会有偶然个例,“朱三万”这人心宽体胖,不容易钻牛角尖,而且年纪大了,性子越发慢吞吞。
虽说是被宁卫民当了枪用,可他把鼠票从沪海邮市上抛售之后,毕竟套出了大量现金。
再加上她又怕贺军盯上自己,想仔细看看风色再说。
一时间,他就没急着找个新项目投入大笔现金,就连跟风炒熊猫也是只拿个两三万小玩玩。
所以不管是误打误撞吧,还是小心谨慎,反正市场暴跌来临的时候,正好是他手里现金最多,神经也最敏感的时候。
那他跑起来还能不快吗?
别人还在愣神没反应过来的工夫,他已经把自己所有存货都拿到市场上甩卖一空了。
身家一举突破六十六万大关。
瞧这数儿有多吉利。
如果单从收益率上来看,他很可能是这拨牛市里沪海收益最高的第一名了。
不过有点可笑的是,“朱三万”坐看邮市暴跌,除了必然的庆幸之外,他内心还充斥着对宁卫民的感激。
他居然认为都是靠宁卫民的“好心”提醒,自己才能躲过一劫。
甚至感动得等不及宁卫民再来沪了,主动打了个长途电话到京城,问宁卫民的境况,怕他沦陷在这场灾害中无法自拔。
虽然电话里,从头到尾没提到一个“钱”字。
可老朱的言外之意,却隐隐有要当“模子”,可以给宁卫民提供一定经济资助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