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停摆了。
躲在码头边上的背风处,他们只能看到远处的自由女神背对着他们,对他们不理不睬。
今年的冬天没有下雪,但是海边的凉气也不停地从他们衣服的缝隙中灌入,他们不时就要搓搓手,哈出两口热气。
不能坐下,他们都太饿了,坐下很可能在寒冷的冬天就会再也站不起来。
一圈海鸥在他们头顶盘旋,不停发出乌鸦般的叫声,像是下一秒就会飞下来吃他们的尸体,这段日子跳海而死的人也不少,海鸟们纷纷改变了食谱。
但他们不是来结伴寻死的。
他们本来只是工人,也本不炒股,看不懂那复杂的数字游戏,所以并没有受到什么直接损失。
然而大萧条还是影响到他们了,因为他们都是码头工人,一个是负责计件的统计员,一个是负责规划安排车辆的调度。
他们的老板,就是第一批跳楼的人中最胖的那个,据说他的油脂现在还糊在证券交易所二楼的窗户上,怎么擦都擦不掉。
于是两人都失业了。
没有了收入,家里的食物坚持一个多月已经见底了,粮食很难搞到,因为农场主们也没有钱去雇佣工人采摘或收割,司机们没有钱去给车子加油,市场的流通环节中断了。
看着家里的妻子和孩子饿得难受,他们只能在城里寻找生路,可惜到处碰壁,根本找不到新的工作。
黑头发的男子左右看看,偷笑着从午餐篮中掏出一瓶金灿灿的烈酒,他擦了擦酒瓶的商标,那上面都是温差造成的薄霜。
他又掏出一瓶递给身边的金发男子,相比起他来,金发的中年人看起来更加心情沉重,或者说是没有他这么乐观。
“给你,快喝吧,暖和一点,再不喝我就都喝完了。”
黑发男子笑着用肩膀顶顶他,看到自己的朋友心事重重没有接酒,他就把两瓶酒都打开,塞了一瓶在金发男手中,自己则一仰脖喝了一大口。
金发男子对好友的样子只能无奈摇头,也是,现在除了喝酒还能怎么办?
他低下头,看了看手中的酒瓶,黄黑相间的时髦标牌上画着一只长翅膀的小小头盔,这是取自于希腊神话中的信使赫尔墨斯,传说他能在天空中行走,速度快得难以想象。
天行者牌的,幸亏在股灾之后,天行者的酒水也全面降价,要不然还真是喝不起了。
应该是酒厂提前储备了原料吧,但别的酒水都涨价,他们却降价,真的是很慷慨。
但这些都和他无关,他能做的只有呼出一口气,和身边的朋友碰碰瓶子当做干杯,喝下了一口。
虽然天行者的威士忌这么些年来还是这个味道,口感优秀,有木桶的香气,但他现在只感觉满嘴苦涩,心头的重担让他难以安心享受。
这时他身边的黑发男子丢出一块石头,赶走了飞在头顶的海鸟,满脸笑容看起来像是有什么好消息。
“昨天晚上午夜快递的人给我送酒的时候,告诉了我一个好消息,想不想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