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小丑对于这‘穿屋过山车’还挺满意的，人们坐去以后就被困在各自的位置，完全身不由己，只能跟着既定的轨道一起起起落落，随时还可能迎来突如其来的死亡，却在强者面前不得不强颜欢笑。

这不就和现实的人生一样吗？

这是一个含有大量隐喻的游乐项目，小丑希望蝙蝠侠看到它的时候能够会心一笑，这就够了。

但现在，他能从水管工的眼神中看出这人已经领会了所有的隐喻，却只是嗤之以鼻，那笑容并不是他想要的那个......

于是他的手去摸遥控器。

不是要杀掉提意见的水管工，而是准备用笑气杀死所有过山车的人，因为如果游乐设备没有问题，那就是参加演出的人有问题。

“别急着杀人，杰克先生。”水管工反而趁机搂住了小丑的肩膀，很亲切地拍了拍：“其实你的整体设计思路是没问题的，用过山车模仿人生也很棒，只是有一个根本性的逻辑错误，让整个故事都显得脱离了现实。”

夕阳最后一丝光芒也消失在地平线，嘉年华中的各色彩灯同时亮起，夜间也是照常营业。

灯光照得小丑的脸一阵红又一阵绿，他像是蛇一样快速舔着自己的嘴唇，发出了哧哧的笑声：

“哦？什么错误？快给我说说，我给你糖果，呵呵呵呵......”

“你的糖里有刀片，我就不吃了，我所说的逻辑错误在于你的过山车没有哭的人，哪怕你希望所有人都笑对人生，但没有哭着的输家衬托，谁能看出笑容的可贵？”

因为人类的本能中就有‘比较’的存在，这是视觉动物靠眼睛接受信息的本质来决定的。

小丑想要人人都笑的愿望固然美好，但如果所有人都笑了，岂不是和大家都没笑一样了么？

举个例子，像在天朝的四五十年前，家里有电视机的人很少，谁家有台电视那可是很有面子的事情，街坊邻居都会羡慕，还会来蹭节目看。

家里有这么个大件，就算不打开，光是看着它存在，主人都能笑出声来，全靠没电视的人衬托。

而现在，家家户户都有电视，就是个普通家具，谁也不会羡慕谁，那么现在还有人会因为自己有电视机而自豪吗？

笑容也是一个道理，当大多数人都哭丧着脸的时候，那笑容才更加有价值。

听了管道工的话，小丑连连点头，他觉得这确实是个不错的建议，自己的初心就是要给哥谭带来笑容，但也要在作品中展现这座黑暗城市的残才行。

怪不得以前蝙蝠侠总不愿意和自己一起笑呢，原来是他不懂笑容的可贵。

“你很好，我要聘请你做我的游乐场经理，不过只是看了一个项目还为时过早，嘻嘻，来，跟我去看看打野鸭。”

小丑带路，在笑容僵硬的人群中钻来钻去，两人来到了另一处摊位。

这里不知道从哪个工厂搬来了一些传送带，以中下三层有落差的形式摆好，放去一些坐着的人，再用画出水波和芦苇的硬纸板挡住他们的身体。

这样一来，只能看到一个个笑脸在‘水面’循环移动。

而给顾客准备的枪是带有榴弹发射器的M16步枪，子弹管够，只要拿起来打鸭子就行了。

“这个游戏蝙蝠应该不想玩，不过不要紧，他只要看着我玩就好！”小丑一边说着，一边拿起了面前的自动步枪，熟练地拉栓膛：“我先给你演示一下什么叫蒙眼打靶......”

然而他装填榴弹的动作又被阻止了。

水管工一脸失望的表情摇了摇头：“不够，远远不够啊，选择的武器太普通了，我知道你想要表现的是‘命运的盲目’，然而正经命运谁用枪啊？应该修建一座四百米高的复杂坡道，从顶端放下一块滚石，看它经历曲折多变的路途后究竟会砸中谁，这样更有古典韵味。”

“哦？为什么是滚石不是手雷呢？”小丑歪歪头。

“贝多芬曾经说过：‘命运就像是一个球那样圆圆的，所以自然的，它不会总是落在最善良高贵的人头’，因为命运的不可捉摸，你只能选择完美的球体来替代它的选择。”

此时丧钟平静地看着那些人头向他投来隐蔽的感谢目光，笑着点了根雪茄抽。

他的本意并不是要救人，这些人的死活和他没有一分钱关系，他要做的就是和小丑不断抬杠。

小丑是不可琢磨且喜怒无常的，但想要引起他的注意也很简单，那就是模仿蝙蝠侠的经验，专门和他对着干。

正常市民这么做大概很快会被做掉，但有本事的人不会，小丑喜欢有‘才华’的人，或者说，疯疯癫癫的人。

“唔！好有道理的格言，这就是先贤的智慧啊，什么时候都让人感动。”小丑真的哭出了声，他抬起头四十五度仰望他天空，用指尖轻轻擦去眼角的泪水：“我立刻就叫人来建滑梯，要比空中花园还高，走吧，我带你去玩捞金鱼，那可是我从日本学来的项目呢，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