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没有竣工仪式、更没有开工典礼,我们围绕厂房门前席地而坐,喝着自己生产的第一批咸汽水,不断碰瓶干杯,用最简单的方式,庆祝工厂落成。”
这是金师傅的话,曾尛听了忍不住感叹,只怕也就只有这个年代的工人,有这样的生死与共的情怀了。
“当然,欢乐的庆功总是短暂的,在欢笑过后,我们食品厂的工人又投入到紧张的工作中去了。”
“当时,工厂搬迁到市时,并没有专门设置搬运工的工种。这项任务自然就落到员工头上。由于食品的原料多且重,我们男同志分担的则更多。”
在金师傅的印象里,工厂的原料仓库设在厂房三楼。
每周,都有源源不断的原料送来工厂,其中,较轻的面粉40斤一包,最重的是白糖2025斤一包。
“搬!”只要这一声令下,大家就开工了。
女工一次至少也要搬1包至2包面粉,我们男工则需扛一包白糖或是4包面粉。
厂房建成、原料备足、员工到位……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这股东风吹的便是饼干自动化这股机械风。
“厂房建成后,我们第一个需要投产的车间就是饼干车间。然而,当时我们还需要一套饼干自动化设备。”
在金师傅的记忆里,1960年以前,市生产饼干的企业都是一些作坊,饼干制作工艺简单,没有发酵、没有添加麦芽糖,吃起来就像青瓦片一样嚼不烂、咬不碎,更别提味道了。
12岁就已进厂工作的金师傅,1960年已任食品厂饼干车间主任,是的,除了各个车间的车间主任外,还有一个总车间主任,曾尛先前进来的时候,见的就是总车间主任,由他将她分派给了饼干车间的车间主任金师傅,由金师傅亲自带她,也算是起点比较高的临时工人了。
“你是不知道,当时为了这套机器,我们全厂付出了多少努力。”
“上至厂长,下至工人,都攒足了劲儿,厂长还有总车间主任,他们亲自到魔都食品机器厂商谈交换饼干设备事宜。”
“交换?怎么是交换呢?难道不应该是买吗?”
“这你就不知道了吧?咱们市的森林资源丰富,松木更是稀缺珍贵。人家看中咱们松木的价值,魔都食品机器厂,就给咱们开出了一个条件:一手交松木,一手换机器。”
曾尛咂舌,“这样也行?”
“那可不是?后来咱们全厂上下齐心协力准备松木、捆扎、运送的工作,几经周折后,一套崭新的饼干自动化机器终于出现在咱们工人面前,喏,就是你看到的这一套。”
“这是搅拌机,这是成型机,这是烘炉机……这么一套流水线的生产机器,不知道为工人节省了多少劳动力。”
“有了这套设备后,咱们工人们只需把原材料倒进搅拌机中,再将搅拌后的原材料放入成型设备,待成型后码放在烘盘里,进入炉子烘烤即可,看,是不是又省时又省力?”
曾尛点头,还真是,这个年代的包装都很务实,即使没有漂亮的包装盒,没有精致的分装袋,更没有复杂的包装工艺,但是60年代三阳食品厂生产出来的饼干,却非常受老百姓的喜爱。
“饼干烘烤后,在秤上一称,按照30斤一箱,放在一个大的铁盒里,就送到商场上销售了。当然也有像是你捆扎的这种包装,都是一斤一斤的量,因为没有贴合包装,所以价格稍微低一点儿,但是里面的饼干其实都是一样的。”
“60年代,不少市人因为吃不饱,缺乏维生素,得了浮肿病。当时咱们市的领导正为解决此事发愁。在看到咱们市面上出现的好吃的饼干后,领导们立即将目光锁定到了各个食品厂。领导找到厂里,让我们生产制作糠饼,化解当时的浮肿病危机。”
“其实接到任务后,大家心里也犯愁。因为那糠饼不仅硬、味道还不好,虽然能填饱肚子,但缺乏口感,不符合我们厂的生产初衷。为了让糠饼口感变好,大家和老师傅们苦思冥想,终于想到将麦芽糖和厂里生产饼干的渣子一并加进糠饼里,既能增加弹性还能增添甜味。”
“那后来上市后,卖的好吗?”面对曾尛的提问,金师傅嘴角勾出一抹回忆的甜笑。
“这是当然的,因为那个时候,很长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咱们食品厂的厂房不断飘溢出阵阵麦芽香味,这附近的老百姓啊,总是徘徊在门口,久久不愿离去……”
曾尛想到这个年代的人们不禁缺油腥,其实糖果饼干也是奢侈品,他们厂子就是生产这些的,每可不就有很多人站在门口闻了,因为只要闻一闻,也能觉得是一种享受,这就好比,望梅止渴那个词。
“我看咱们厂子又引进了咖啡茶的生产机器呢!已经生产销售了吗?”
金师傅点头,“嗯,都卖了半年多了,咱们三阳食品厂生产的咖啡还未进入市场前,咱们市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