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是六六年，曾蕊十岁，等她学毕业到高中毕业，最少还得八年。

八年就到了七四年，到了那个时候，已经临近高考了，熬个两三年，就能出人头地。

她生在了好时候，不管她从多么不堪的过去，只要这孩子有一颗积极向上的心，未来的前途就不会差了。

她眉宇间的松动很明显，诚然，她已经心动了，如今一直挂念着死，是因为她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假以时日，他们这些兄弟姐妹给她相处出来了感情，她也渐渐走出过去的阴霾，就不信她还能整日将死挂在嘴上。

这一晚，姐妹俩了很多，很多，外面的几个见她们俩深谈，竟也没有进来打扰，一直到亮。

昨她们聊到半夜，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睡着的，等曾尛醒的时候，却见曾蕊躺在那里，一瞬不瞬的盯着屋子里的横梁，僵硬的了句。

“姐，昨晚我梦到妈妈了，她如果我去找她，她将永世不得超生，灰飞烟灭，没有投胎转世的机会。因为是她把我带到这个世界上的，如果我有怨气，选择了自杀，她就是罪孽深重，不应有资格轮回转世。”

曾尛惊讶的看向曾蕊，合着她昨了那么半，最后竟然顶不上她的一个梦？

“所以，你想通了？”

曾蕊摇头，“也没啥想通想不通的，只不过是觉得活着太累，人心太复杂，是自身敏感，对往事的各种痛苦放不下，其实白了是我胆怯懦窝囊，不敢面对未来，妈妈的对，也骂得对，如果我就这么死了，的确没脸去见她。不过想忘记过去，并非易事，我只能，我会尽力的活下去，请给我时间。”

曾尛听完，深深的给了她一个拥抱，“好孩子，有你这句话，我就放心了，走，昨窝憋了一，肯定饿了吧，陪我去做饭，做晚饭咱们一起上山，你给咱妈烧柱香，告诉你的想法，还个愿，让她安心，好好的走，来世投个好人家。”

曾蕊就这么僵着身子任曾尛抱着，良久，才艰难晦涩的吐出一句话：“姐，谢谢你，无以为报！”

曾尛红着眼，拍了拍她的后背，随意的穿上衣服走了出去。

走到门外，她望着远处氤氲在晨雾里的大山，深吸一口气，扯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笑容，洗漱之后心情愉快的去做饭了。

这顿早饭她做的很用心，昨晚就泡好了豆子，今磨成豆浆，点了卤水，一锅白花花的豆腐脑就新鲜出炉了。

用芹菜黄豆芥菜辣椒酱做了酱汁儿，之后蒸一锅白菜粉条豆腐包子。

孩子们已经很久没吃到这么丰盛的早餐，都很惊喜，尤其是曾蕊，很是诧异曾尛的好手艺。

她口口的拿汤匙舀着滑溜溜的豆腐脑，就好像吃不够一样，心翼翼的品尝着。

曾尛递给她一个二合面大包子，摸了摸她的头：“锅里面还有，管够，如果你想吃甜的，可以放点糖！”

曾蕊听了这话，感觉鼻子有些发酸，泪水很快就模糊了视线，她赶紧低下头，啪嗒一下，曾尛看到一颗晶莹的泪珠坠落到碗里，看着她吸了吸鼻子，越发缓慢的动作，心里也不好受。

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黄氏，亦或者是被这家庭氛围所感染，曾蕊始终低着头，包子也没吃，只是喝了两大碗的豆腐脑，看她那样子，应该是第一次吃。

她叹了口气，吃过饭要去刷碗，曾蕊摇了摇头，接了过去，“姐，我来，你歇会儿。”

曾尛见状，给两个妹妹使了个眼色，水兔也着急忙慌的帮她收拾，姊妹仨去了灶房，曾焱到了变声期，声音有些沙哑：“姐，蕊她，没事儿吧？”

曾尛摇了摇头，“给她点时间适应吧，她以前过的苦，你们，对她好点儿。”

“姐，你放心吧，从她改名字那一刻起，就是我们的亲妹妹了，这点毋庸置疑的，只是哥哥那边，不发电报不好吧？”

曾尛叹息一声，“从妈离开到下葬，只有三四的时间，他根本就赶不回来，算了吧，总之这学期也快结束了，等他回来，让他去给妈多守几的灵。”

家里收拾妥当后，曾尛要陪着曾蕊上山，曾蕊却让她休息。

“没事儿姐，让二姐三姐陪着我就行了，你昨也没休息好，今又一大早起来做饭，在家躺一会儿吧，我没事儿了，真的。”

看曾蕊是真的好了，曾尛想了下，便随她去了。

现在地里没啥活，他们这边很少下雪，也达不到冰雪地的标准，就连山上的植物也还带着点儿绿色，像极了南方的冬，嗯，他们这里就是南方，她总是身在南方想着北方，怪哉！

姜擎一大早就去山上了，姐妹仨刚走，他就背着竹篓下山了。

到了家，曾尛听到咕咕叫的声音，眼睛刷的一亮，“野鸡？”

姜擎忍不住调侃她：“耳朵还挺灵，嗯，一只野鸡，两只野兔！”

“哇，你也太厉害了吧，今收获这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