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这一闹,才发觉,一个多时辰了,书卷未曾翻动过。
“晚了……吗?”
长指拈起一页,他低低轻喃。
“她答应了父母,若仍然得不到你的明确心意,回去就招婿订亲,枭阳王无女,作为唯一的郡主,你知道有多少青年才俊盼着娶她吗!”
书页顿时攥破,他下意识道:
“这是新的计么,逼我……”
“没人逼你!”皇甫嫣忍无可忍的怒吼,“感情里没有输赢!承认自己沦陷了,爱上了,很难吗?确实,作为储君,哥哥非常优秀,但你不配拥有她的一往情深!”
忿忿离去前,丢下一句:
“你给不了的爱,别人能给,以后她都不会再来,信不信,随你!”
轰!殿门紧阖。
他半晌未动,恍惚间,想起一物。
打开矮柜,取出一只蝴蝶纸鸢。
很旧了,纸张泛黄,竹篾干枯。
犹记得五岁多那年,他拿着这纸鸢去找母后,希望弥补无心的冷漠。
温柔的女人,并没有留在原地等他。
还是父皇跋山涉水,费尽心思,堪堪追回。
后来,母后说:
致儿啊,说话做事,要学着顾及他人的感受,别伤了真正喜爱你的人。
彼时,后悔亦来不及。
而他,到底做了什么?
自始至终,端着架子,维持可笑的尊严。
狠狠伤了,雅若的心。
“朕搁在心尖上的女人,岂是你能随意吼对的!”
父皇掷地有声的话,仿若昨日。
此时此刻,他恍然明白了。
连小情小爱尚无法呵护,何谈天下大爱。
纸鸢落地,修长的身形迅速出了殿。
上书房。
“皇上,明年您和娘娘出宫,得带上奴才。”
余公公捋起袖子,一边卖力的磨墨,一边诞笑道。
“带你做什么?”
景元帝提笔,草拟新的律法构思。
“近身伺候啊,没了奴才,这一路上,您们二位哪能玩得痛快呢。”
“不用。”两个人,多清净。
“那……奴才自付银两,求顺带?”
“……”
一名宫人入殿禀报:
“启禀皇上,太子求……”
话未说完,一抹玄色几个起落,立于堂中。
握笔的手顿了顿,景元帝垂着眼,淡淡道:
“有事?”
他躬身作揖:“请父皇收回成命,代儿臣向枭阳王求娶郡主雅若为正妃,且往后,不要给儿臣安排侧妃了。”
啪嗒!烫金的狼毫直接摔到他面前,断成两截。
“胡闹!”帝王勃然大怒,“君无戏言,你当大婚是儿戏吗!朕不止一次说过,确定了再答复,赐婚诏书已立,你现在改主意,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绝无可能!”
来之前,他做好承受责骂的准备。
只是,没料到父皇会如此生气。
毕竟从小到大,他一直是帝王的骄傲。
撂起衣袍下摆,咚地一声,双膝跪地。
他再次躬身作揖:“儿臣知错,请父皇准许。”
“呵。”景元帝冷笑,“太子是在顶撞忤逆吗,别以为朕就一个儿子,非传位给你不可,皇亲宗室里出色的小辈数不胜数!立即回东宫去面壁思过,朕可以当此事未发生过,否则,将让你试试从云端跌落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