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母妃不止一次说过类似的怨言,她一直没搁在心上,认为不过是气话罢了。
此刻,恍然察觉,或许为实情。
她捂着刺痛的胸口,艰涩道:“您不是因为深爱父亲,才……”选择生下她的吗?
那年从皇甫玥口中得知身世,继而隐晦着向母妃求了证,花费数十日方接受这不堪的事实。
原来,偌大的后宫,唯有宁太妃是她真正的亲人。
所以即使母亲脾性乖戾,难舍荣华富贵,导致她与四哥的事陷入僵局,亦不愿弃之不顾。
惦念着养育之恩,宽慰着无论如何,自己算是爹娘相爱的证明。
毕竟诞下她,冒了极大的风险,若不是深爱,哪值得如此妄为。
“事到如今,没什么好隐瞒的。”宁太妃低哼,“反正看你这副样子,是指望不上了,不如让你知晓真相,免得哪日下到地府,与那人碰面,数落哀家一个不告之罪。”
行至殿门口,确定四下无人,款款转身与她呆滞的目光对上,妇人不自在的别开眼:“真是越长越像,亏得死了十几年,不然……”
拎起小桌上的茶壶,自斟了一杯,许是老皇帝的去世,松懈了紧绷的心神,在寿安殿休养几年,宁太妃的神智愈发清醒,已能平静的谈论过往了。
“哀家与萱太妃几乎同时进的宫,可皇上偏宠那女人多一些,隔年就生下四皇子,而这临华殿,二三年来,踏入的次数简直屈指可数,俞晁,御前侍卫长,常伴帝王左右,有一回为哀家取下挂在枝桠的纸鸢,说来有趣,他生得高大冷峻,待旁的宫女不假辞色,却偏偏对哀家,一见钟情……”
随着述说,宁太妃的神色迷蒙,仿佛回到了那段隐有怀念的岁月。
她的生父,一个从未见过面的男人,渐渐浮起于眼前。
乾清三十一年。
夜深人静,万籁俱寂。
一抹黑影越过宫墙,无声无息的翻进临华殿内寝,快速点了守夜宫婢的穴道,摸上垂着华贵帐幔的床榻。
“谁?”榻上的女子惊呼。
男人倾身,贴着她的耳畔不满质问:“除了我,还有谁?”
女子愣了一瞬,娇笑着伸出藕臂环上男人的脖颈:“你吓到人家了。”
黑眸流转过思念及压抑,低头狠狠吻住那张娇艳欲滴的红唇。
明知是错误,明知有罪,俞晁还是不可救药的爱上了这名如罂粟花般的女子。
她骄纵刁蛮,说话咄咄逼人,甚至有些小自私。
可在他眼里,她的一颦一笑,含着无法自拔的诱惑,连发脾气时嗔怒的样子,都特别可爱。
一个为帝王的贴身侍卫,一个是不受宠的嫔妃,这样暗通曲款,近半年了。
“小蝶儿,你有没有想过……”他搂着女子光洁圆润的肩头,踌躇开口,“自请去冷宫?”
“什么?”宁蝶倏地坐直,不敢置信的瞪大眼。
“虽说他许久不曾来,但你总归是名正言顺的妃,我……不想你侍寝。”不愿心爱的女人,去迎合别的男人,纵使那人贵为帝王。
未等她回应,他立誓般保证:“我会命人暗中打点,让你在冷宫亦过得舒舒服服的,彼时咱们见面也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