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花厅去,道:“这边正堂上冷冷清清的,没甚好顽的。太夫人和郡主还是去大花厅那边罢,那边花儿也多,顽意儿也多,还有几分意。”
尹家太夫人笑问道:“可远不远?”
众人忙道:“并不远。”
尹家太夫人笑道:“既是不远,那便走着去罢。这软轿,拿去抬蔷儿。让皇后娘娘使人打了棍杖,心里可生气了?”
贾蔷摇头笑道:“怎么敢?再说,又不只我一个,恪和郡王也被打了。事后,娘娘还让恪和郡王将那匹夜照玉狮子送给了我。说起来,我占大便宜了!”
尹家太夫人笑着责怪道:“我料你也不会生气,你们两个小的,也忒胡闹了些,怨怪皇上和娘娘都说,你们两个凑到一起,非大闹天宫不可。如今果然让你们闹了回天宫,在宫里抢了宫人的兵杖捉打放对,呼啸连连。也得亏皇后娘娘闻讯赶了去,先让人多打了你们几下,不然等你们闹腾的惊动了皇上,那这会儿你多半起不来了罢?”
贾蔷干笑了两声,在周围各种异样震惊的目光下,道:“老太太,此事实不怨我,是恪和郡王人来疯,才在宫里和我打来着。”
这话尹家太夫人倒也认,笑道:“小五儿最是顽皮!不过,你也好不到哪里去!只五儿一个皇后已经头疼了,偏如今又多了你一个。”
贾母却不急着批判贾蔷在宫里打斗一事,而是十分吃味道:“怎不见你在家里和贾家子弟顽的这么契合?宝玉和你那样好,你却只是欺负他!”
这算是在尹家太夫人跟前,将贾家如宝似玉的宝玉给推了出来。
若是能得闻于帝后宫中,那岂不是喜事?
只可惜,贾蔷没有配合,只呵呵了声,尹家太夫人自然恍若未闻……
好在转眼间到了大花厅,倒也掩去了王夫人脸上的尴尬。
至大花厅上,众人纷纷落座后,尹家太夫人笑着对贾母道:“今儿来呢,一共三事。其一便是来瞧瞧老姐姐,其二,今儿是蔷儿是生日,可怜见的,还有人不知道自己生儿的!儿的生日,母的难日!这生日不止是给自己过的,也是给娘过的,所以啊,不能不过!这三嘛,是代皇后娘娘传一句话……坐坐坐,快坐!蔷儿你也趴好了。”
众人哄笑中,贾蔷趴瓷实了,就听软榻上与贾母并肩而坐的尹家太夫人道:“听说贾家效仿尹家,闭门谢客,和往日里的亲旧世交都不来往了,娘娘觉得实不必如此!贾家和尹家不同,尹家小门小户,打祖上起,就没出过一个超过五品的官儿,为了避讳人家说嘴,说尹家成了后族,就张扬起来成了暴发户,也避免些不必要的事,这才不和其他人正经来往。
可你们贾家如何使得?数代公候之族,不说旁的,开国时的四王八公,累世之交,怎好因出了一位皇贵妃就断绝了来往?果真如此,旁人反倒会说贾家的不是,出了一位皇贵妃,就不认世交老亲了?”
贾母闻言,还没开口,一直木头人一样的王夫人却激动的眼泪都要落下来了,道:“阿弥陀佛!到底英明不过皇后娘娘,可算来了位青天大老爷了!托皇后娘娘的福,家里出了位皇贵妃,原是天大的好事!可他们倒好,一不让请酒做东,喜庆喜庆。二更是连正经世交亲旧都不许来往,只说是为了避嫌。我不过辩驳两句,就好似落下天大的罪过……”
贾母见贾蔷的脸色瞬间铁青,心里一慌,忙打圆场道:“罢了罢了,不必再多说了。如此安排,原是为了向后族学习!皇后为古今罕见之贤后,后族更为多少外戚之表率!管他甚么门第,只要是对的,是好的,就该好生学习。我瞧着也没甚么不合适的,甚么小门小户、高门大户?再大,还能大过皇亲国戚,还能大过皇后娘娘去?这是根本,根本不能歪了!”
见贾蔷脸色又好看起来,贾母笑道:“当然,也不必禁绝了。譬如咱们贾家和尹家,难道也不能来往了?”
贾蔷见贾母看着他取笑,无奈摇头笑道:“自然不是,我都说了,姻亲之族不在此例。除此之外,还是少来往的好。果真有人求到门上,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咱们觉得没道理之事,人家却觉得天经地义。到时候麻烦到了宫里,皇贵妃自然是不敢自专的,少不得要麻烦到皇后娘娘身上。皇后娘娘就是为了专心照顾皇上,才将六宫宫务托付出去,再拿贾家那点破事去叨扰,岂不是糊涂?描着尹家的规矩做事,既能减少麻烦,也能避免得罪许多人,难道不是好事?连好坏都分不清的人,就不要当家了。”
贾母拿这个孽障没脾气,眼见王夫人下不来台面色激愤,贾母忙同尹家太夫人诉苦道:“太夫人,这孙猴子在你府上,也这样霸道不通情面?”
尹家太夫人看着贾蔷,微微摇了摇头,道:“在我府上……倒还好,并没见过他这样。”
就在贾母等人,尤其是王夫人心里很不受用时,却听尹家太夫人笑道:“不过,他在宫里倒是连皇上的面子也不给,认定的事挨廷杖也不改。皇上也拿他没甚法子,只能让了步。这孩子呀,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