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想到,隆安帝对他居然如此坦诚……
只是,朝廷再难,也不能指着抄臣子的家当过日子罢?
可隆安帝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他不开口,以表示是一伙儿的,那这么多年的官也就白做了。
林如海思量稍许后,缓缓道:“赵家东盛布号,是天下八大布号之一,家资千万。当然,现银肯定没有这么多,必须进行变现。但天下间,一次能拿出千万两银子的巨贾,也屈指可数。所以,不妨将东盛拆开了卖。布号最值钱的,就是染坊和方子,其次是各省的分号。所卖之资,就地买成粮米。发往甘、鲁二地。”
隆安帝闻言,满意道:“爱卿有这个成算就好,以免到时候措手不及,让那起子黑了心的把好处都得了去……对了,贾蔷最近在干甚么?自上回有人同朕说,他在东城扫大街,当车夫拉脏污之物,弹劾他不顾朝廷体仪,朕有十余日没听到他的信儿了,难得啊!”
林如海笑了笑,道:“他这些日子,早出晚归,连臣的府上也去的少了,每回去都是脏兮兮臭烘烘的。”
隆安帝心里自然明白,不过面上却惊奇道:“这些日子,他一直在清扫东城?”
林如海点头道:“东城虽多富庶人家,但仍有不少贫苦民坊,脏臭不可描述。每年时疫,死伤者何止百人?贾蔷受皇恩,身为兵马司都指挥,对此不可不见。因此亲自带人,将东城各处脏污之地,清扫擦洗,洒上黄土石灰,以防疫病。臣前儿得闲,坐在马车上往东城各处看了看,确实大不相同了,很难得。”
隆安帝“唔”了声,道:“怪道朕昨儿收了折子,弹劾贾蔷居心叵测,收买民心,更试图将兵马司安民之兵,练成攻坚雄兵,包藏祸心。”
林如海闻言,面色隐隐古怪……
隆安帝见之,眉尖一挑,问道:“林爱卿不想为你这弟子求情,分辩分辩?”
林如海苦笑道:“臣着实不知,该怎么去辩……”
隆安帝放声大笑数声后,问道:“贾蔷可曾与爱卿说过他的想法?”
林如海没做迟疑,便点头道:“倒是说过……东城大清扫,一是为了百姓康健,避免时疫的发生。其二,也确有练军的心思。原兵马司的兵丁,实在是一言难尽。贾蔷告知臣,他不通兵法,所以不会演练军阵,操演士兵。但他以为,兵马司的兵马,原非为战场上杀敌所备,只是为了保境安民。
如此,兵马司的兵马,最重要的品质就非是敢杀敌,而是吃苦耐劳。坚持一个月的大清扫,在脏臭污杂的地方,做百姓都不愿做的肮脏活计。能坚持下来的,就可以当正规丁勇。至于是不是身强体壮者,倒不必理会。
其三,将大清扫当作大演武!挑选出吃苦耐劳的人来当官,通过一个月的劳作,也能凝聚军心,以便之后的调度。”
隆安帝闻言,感叹道:“贾蔷此子,是有心性智慧的。好好培养一番,将来能成大器。只可惜,心性惫赖。别人都是一门心思的往上爬,朕给他步兵统领衙门都统的位置他都不要。若是换做旁人这般做,朕一定当他是沽名钓誉,或是欲擒故纵。但贾蔷,是真不同。这小子……”
林如海简直好奇的要死,他十分不解的看着隆安帝,问道:“皇上,这……臣是知道他原本不愿当官,只想当个无忧无虑自由自在的富家翁,当初臣和半山公还用了不少法子激将他。可皇上是如何这般笃定的?”
隆安帝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林爱卿,就朕所知,贾蔷当初是极不愿答应和尹家的那桩亲事的,为此,甚至不惜要辞官让爵。若非荣国太夫人以死相逼,说不得,还真让他给得逞了。这样的一个混帐,但凡果真存有一丝攀龙附凤之心,当初也不会那样倔强。还有,哪个想做大官的臣子,会混帐到一直在码头上泊一艘船,以便随时跑路的?爱卿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林如海:“……”
再亲近的臣子,也终究是君臣。
……
布政坊,林府。
清竹园内。
在客房沐浴了番,更换了新衣的贾蔷,头发还未干,就来到黛玉屋里,横躺在月牙窗下的竹摇椅上,叫苦道:“真他奶奶的累熊我了!”
“噗嗤!”
黛玉见他这般,又心疼又好笑,啐道:“哪个让你这样干的?还不是自讨苦吃!”
贾蔷看着眼前的佳人,梳着垂云髻,上面穿着如意流云对襟裳,下面则是翡翠烟罗绮云裙,一双绣鞋掩在裙下,赏心悦目。
“你胡乱看甚么?讨人厌!”
黛玉见他不说话,只是拿眼睛乱瞄,还往裙子底下看去,登时羞恼道。
“秀色可餐啊!”
贾蔷理直气壮道:“我辛苦了一天了,又渴又饿,还不兴我多看两眼美人充饥?”
“再胡说!我让你再胡说!”
“恼羞成怒”的黛玉,上前来伸手扯住贾蔷的面皮,揪住后威胁道。
她这一近前,贾蔷也不挣扎,就这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