湘云哈哈大笑道:“快别提了,这会儿还在荣庆堂上抹泪呢。”
迎春温声笑道:“若是自家姊妹,倒是不妨跟着来坐坐,可今儿来的是尹家郡主,老太太、太太都不许他过来,可难过坏了。”
平儿不好说甚么,吩咐了绘金、丰儿去备茶后,引着众人进了中堂。
甫一进门,姑娘们就纷纷惊叹起来,让平儿很有些不自在。
然而素来崇俭的宝钗见了,一怔之后却是笑道:“可见姐姐如今是跟对人了,比跟着凤丫头竟强十倍也不止。”
探春啧啧笑道:“看来蔷哥儿是真疼姐姐,这地儿还真是……”
平儿秀美的脸上满是羞容,解释道:“原不该这样轻狂,回头就让人收起来。”
宝钗忙道:“既然是蔷哥儿如此布置的,说明家里不缺这些,收在箱子底做甚么?再说,我们来作客,回头你将这些东西收起来,他必怪我们多嘴。”
探春笑道:“快进去瞧瞧二嫂子罢,不说这些了。”
一众人进了里屋,愈发不会说话了。
就看到里面的家俬陈设比中堂还要华贵些,花梨木恰花月洞架子床,床榻上悬着天青织金帐,榻边设一铜刻梅花三乳足香炉,又一珊瑚木座屏式灯架。
榻前摆一金丝锦织珊瑚地毯,地毯前是半面折起来的玉刻湖光山色屏风。
屏风后摆一金丝檀木小圆桌,上面摆一龙泉窑缠枝莲纹壶,和四个莲瓣纹鸡心小碗。
圆桌后的墙壁上,还挂着一幅仇英的吹箫引凤图……
看到这些,连宝钗也说不出话来了。
心中未尝没有认为太过了些……
平儿都不知该说甚么好了,倒是凤姐儿懒洋洋笑道:“这平儿原不是寻常的房里人,替蔷儿操持那么一大摊子事呢,又是新进门儿的小媳妇,多疼些也是应该的。你们哪个也不必羡慕,将来你们的新闺,不比这更好?”
“呸!”
“二嫂子疯了!”
“病着也管不住这张嘴!”
一阵啐笑声后,探春笑道:“我们能说甚么,哪怕再好十倍也是应该的。就是不知道,那位郡主瞧见了这气派,会不会多心?”
湘云问平儿道:“蔷哥哥怎么同你说的呀?”
众人看了过来,平儿红着脸忍着羞小声道:“我们爷说,在最美好的年纪,理应享受最美好的东西。现在不受用这些,难道等七老八十了再住?左右东西收在库中也是浪费……”
诸姊妹无不惊叹拜服,独宝钗犹豫了下,小声问道:“这些物什……是原国公府库中的么?”
平儿忙解释道:“并不是,是我们爷让人从万宝楼淘换回来的。”
宝钗闻言,有些歉然,道:“非我多心,只是你们府上的情形,着实有些复杂。”
平儿愧疚道:“我只担心因为这些,若是果真惹出甚么不该的事来,虽死也难赎这罪过了。”
宝钗等人忙劝道:“这叫甚么话,既然是蔷哥儿让你住的,你住着就是。”
话音刚落,就见香菱引着小角儿和小吉祥一阵风一样跑了进来,呼哧呼哧喘息着,说道:“来了,郡主来了!”
说罢,给宝琴使了个眼色后,又“嗖”“嗖”“嗖”的消失。
宝琴见之馋坏了,跟宝钗申请了下,等看到宝钗点头后,方开心一笑,转身跑开了。
凤姐儿在床榻上看着,笑道:“也难怪西府的丫头都羡慕东府,连琴丫头都跟着顽疯了。到底没有当家太太管着,一个个可劲儿的野。我瞧着,林丫头将来也未必愿意拘束她们,可是得了她们的意了。咦,不对,宝丫头日后也要跟着过来,哎哟,那她们的好日子可就到头了。”话音里带着取笑。
宝钗不理她,对其她姊妹们道:“咱们出去迎一迎罢,迎一迎就走,不耽搁正经事。”
探春也笑道:“是极,真论起来,我们几个还是长辈的,不该让人难当。”
一行人出去,平儿也迎了出去,站在院门口,就看到一架马车自外驶来。
马车后面还跟着两个婆子,各抱着不少东西。
贾蔷和尤氏走在前面,宝琴、香菱、晴雯、小吉祥、小角儿、银蝶、炒豆跟在后面。
到了院门口,马车停下,婆子上前放下脚蹬,打开车门,尹子瑜自马车上下来。
宝钗先迎上来,福了一福,行了见礼。
尹子瑜微微颔首浅笑,而后湘云、三春姊妹上前,也见了礼。
这一次,尹子瑜却侧过身去,算是只受了半礼。
如今毕竟没有名分,连亲也还未定,所以以她郡主之身,受得起礼。
但到底已经到了这一步,只要不发生捅破天的大变故,只要贾蔷不想和尹后决裂,或是尹后不想和贾家并林如海结成死仇,这门亲事便是板上钉钉的。
所以,对于贾家的一些长辈,尹子瑜不好受全礼,因此只收一半。
虽只避让了半礼,可在贾家姊妹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