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如今袭了爵,仍旧勤学不辍。”说着,又对贾蔷道:“若论学问之深,满朝上下,连军机大学士都算在内,学识能和静庵公相比者,屈指可数。蔷儿往后若有学问上有碍,我不得答时,便可请静庵公教诲。静庵公是出了名的厚道长者,最好指点后进。对了,你不是自诩在算学上有几分天赋么?你却不知静庵公于此道留下专著,太上皇和当今皇上,多次嘉赞。”
贾蔷侧目相看,然而就听这位翰林院掌院学士趁着这个话题,切入进来,道:“说道术数之学,老夫的确有几分心得。近十年来,新编了一部数理精蕴,今年才刚刚编撰完毕,藏于府中。若是你这弟子好术数之学,可常来我府上品读。不过,如海啊”话音一转,这位掌院学士声音变得深沉了些,道:“为了编撰此书,这些年老夫耗尽家资,甚至变卖了乡杍之地的祖宅,依旧不够,因而在户部拆借了不少银子。近来听说,如海你升任户部左侍郎,执掌户部部堂后,第一件事就是要清缴亏空。唉,老夫原本更该支持你的部务,可囊中实在羞涩,汗颜哪!”
林如海不动声色,看了贾蔷一眼后,问道:“不知静庵公所欠一共多少?”
明安苦叹一声,道:“这十多年来,一共欠下了十三万两银子。如今老夫便是砸锅卖铁,倾家荡产,也不足还去十一啊。”
林如海闻言,眉头微微一皱。
十三万两银子
他若是贴补,倒不是贴补不起。
只是这种做法,却不是正道啊。
他若没兼着清缴亏空的差事,帮一把也就帮一把了,传出去还会是大大的美名。
可如今他兼着这份差事,再这般做,那绝对少不了一个结党营私的罪名!
且他能帮一个座师,那房师呢,业师呢,同年呢?
还有其他一些与林家关系亲近了几辈子的世交老亲呢?
见林如海沉默不语,明安眼中闪过一抹苦笑,叹息道:“如海啊,莫要作难,老夫原不该来这一遭。老夫也是糊涂了,这追缴亏空,又不是落到你的囊中。若无上命,你也不会走这样一步艰难险阻的路。唉,罢了,老夫走了。”
林如海皱眉道:“老师,能否想些其他法子?老师桃李满天下,若是诸师兄弟们一起凑一凑,总能凑出一部分来,不够的我来补全。”
明安闻言动容,可随即摇头道:“若是那样,反倒害了你们。再者,果真户部追缴亏空,他们又有哪一个落得下?你不松口也好,你若在我这松了口,接下来你的那些师兄弟们,怕也就闻讯上门来了,唉”
又叹息一声后,明安起身,准备离去。
林如海皱眉,忙起身道:“若如此,朝廷追缴起亏空来,先生预备如何应对?”
明安叹息一声,摆摆手,道:“听天由命罢!”
正这时,贾蔷忽然笑道:“若果真只十三万两银子,我倒是能想想办法对了,师祖,你老人家编撰的那部数理精蕴,版权卖么?”
荣国府,梨香院。
薛姨妈和王夫人坐在外间炕上,吃着些瓜子,话着家常。
眼见天色已晚,王夫人要告辞回府时,却见宝钗从外面进来。
温婉端庄又大气秀美的宝钗,极入王夫人的眼。
她本来已经站起身来,见宝钗进门,又坐了下去,薛姨妈亦是欢喜道:“乖囡回来了!”
宝钗进来,先问了王夫人好,莺儿上前为她解下大氅后,方回道:“嗯,回来了。”又对王夫人道:“宝兄弟和姊妹们也回去了。”
王夫人素来寡言,只微笑颔首。
薛姨妈却急着道:“可听了我的话,莫要同那孽障说话?对了,你可见着他了?”
宝钗闻言面色一淡,她实不喜欢这种方式。
可她也知道,贾家大姑娘在宫里封了贵妃后,在她母亲心中的地位拔高了不知多少,反倒是林府那边,这几日来外面传的沸沸扬扬,姨娘在她妈跟前怕是说了不少难得善终的话。
心中叹息一声,她点了点头,道:“原也只和姊妹们顽笑,没怎么说过话。”
薛姨妈闻言高兴的同王夫人道:“那孽障敢当着面给我甩脸子,摔门而去。这样的人,薛家实在亲近不得。蟠儿那畜生我已经警告妥了,这些时日再不敢同他来往。今日宝丫头再冷漠相待,他也是要脸的,自然明白薛家的心意。往后”
话没说完,忽然听到外面一阵哭喊声由远及近而来,没一会儿功夫,就见一人疯一般的冲了进来,跪倒在地大哭道:“大伯娘啊,快快去前面看看罢,堂兄出事了,堂兄快不行了,堂兄快不行了啊!”
“啊?!”
薛姨妈闻言,面色陡然煞白,眼睛一翻,昏倒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