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老爷觉得自己这回要被棒槌儿子给坑惨了,这口血吐的,他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补回来。绝对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然而他想的还是太乐观了,实际上他要赔得比他想得还要多出许多。
主要是,据说被他儿子砸破头的那个男人……死了。
为什么说是“据说”,因为他没见到男人的尸体,只在对方找上门来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躺在木板上,被白布盖着的人。
是不是那个男人,又或者是不是死于他儿子的板凳下,根本没人给他机会去搞个清楚。
这明明就有问题的事,宫老爷却没有办法去抵抗。
怎么抵抗呢?
如今平安镇就是他们黑虎寨的,他们有人,有枪,原来又都是山匪出身。跟他们讲道理,跟对牛弹琴没什么区别。
别说把他们的人打死了,就是打破个皮,那也等着被报复吧!
无可奈何下,宫老爷只能把这事给认了。
如果不认,那些人就说要把他儿子拉走偿命。
他才只有这一个儿子啊!以后能不能再生,他根本都不敢去想。
看他养了好几个外室,愣是连个姑娘都没给他生出来,就知道他可能这辈子是没机会再有孩子了。
所以哪怕要让他倾家荡产,儿子的命也必须得保护下来。
不过说是这么说,真让他倾家荡产他也不愿意。于是在跟宫夫人商量一晚后,他们夫妻就把主意打到了谈幼淑的身上。
反正都是要嫁入宫家的人,以后生是宫家的人,死是宫家的鬼,有宫家养着,她一个孤女还要钱做什么?
全拿出来救了未婚夫,也能得到夫家更多的疼爱,对不对?
要是连钱都不愿意拿出来,怕是她要一辈子做个望门寡了!
谈幼淑被他们一说,也顿时不安了起来。
让她把谈家的一切都拿出去换未婚夫的性命,要说不难过是不可能的。毕竟这些东西里有她幼时的回忆,有她与家人的记忆,以及她在未来的保障。
之前要卖掉店面,结束生意,还可以说她是一个无依无靠的孤女,不方便抛头露面去管那些。
也算是情有可原。
可现在……她那个未婚夫到底是为什么得罪的人早就传遍整个镇子了。
还没有成亲就因为一个花楼的歌姬搞得如此模样,这样的男人,以后真能成为她的依靠吗?
可即使她对这桩婚姻有了一些失望,终究她还是要嫁进宫家的。
如果这笔钱她没有出,而让她的未婚夫有什么闪失,那就是她的罪过了。
婚约就是婚约,父母为她定下来的亲事她又怎么能违背?
要怪,就只能怪她的命吧……
然而就在宫老爷以为自己可以不用赔偿,只把儿媳妇的家产拿出去安抚黑虎寨的时候,却没料到对方根本不要钱,而是要人!
他们的人没了,就要一命赔一命!
要么让宫温伦自己赔,要么把他媳妇贡献出来!
死掉的那个兄弟还没成亲呢,难道不应该赔他一个老婆?
这样的回复不仅让宫家乱了,谈幼淑在得到消息后也慌了。
她就是一个连十六岁都没有到的少女,从小被教养得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什么时候见到过这种事情?
要把她赔给一个死掉的山匪?
她怎么也不可能答应这样的事啊!
只不过她不愿意,宫家更不愿意把他们唯一的独苗送出去。
宫老爷找到那些人,甚至愿意多给一些好处,也没能让那些人松口。
最后实在没有办法的宫老爷只能带着儿子去找谈幼淑了。
“宫伯伯只有温伦一个儿子,还靠他给宫家传宗接代。伯伯知道委屈你了,以后温伦会记着你的恩情。等他生了儿子,我就过继一个到你们谈家!总不会让谈老弟断了根!”
谈幼淑看着跪在自己面前哭泣不已的宫老爷,和带着些羞愧,根本不敢看她的未婚夫宫温伦,这一瞬间似乎让她明白了许多的东西。
她接受的是老一辈的教育和传统,从小就被教导着三从四德。
嫁给宫温伦,她就会以丈夫为天。
如今虽然没有嫁,她却依然早就把自己当成了宫家的人,当成了他的妻子。
现在山匪非要一个人,如果她不去,去的人就会是她这个未婚夫。
从未来公公的口中,她得知了那些黑虎寨的山匪有多么恨宫温伦。可想而知他要真是被带走,很难有活着回来的机会。
如果是她的话……他们却可以答应过继一个孩子给谈家,不让谈家就此断了根。
单凭这一点,谈幼淑动心了。
她觉得自己没有选择。
宫温伦去的话,大概就是九死一生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