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复璁已经八十岁了,依旧硬朗,病痛也少,就是儿孙不怎么成器。
四个儿子全是纨绔,特别是长子和次子,实乃五六十岁的老纨绔!整天听曲耍乐,还跑去喝花酒,有一次被妓院扣下,到沈家索要积欠嫖资百两。
沈复璁总觉得亏欠儿子,他年轻时给人做师爷,接着又被流放西南,哪有时间管教后代?
好在其长孙沈毅,早早拜王阳明为师,二十多岁就中进士。虽然只是三榜末尾进士,但也总算光宗耀祖了,如今在陕西那边做州同知。
不但如此,王阳明的女儿,也嫁给了沈毅,把辈分搞得有点乱。
“老太爷,老太爷……”贴身丫鬟急匆匆冲进来。
“又是哪个混账被人扣下了?是喝酒赌钱,还是青楼嫖妓啊?”沈复璁拄着拐杖往外走。他的妻妾都已病故,如今全靠这贴身丫鬟照顾。他已经对儿孙们说了,等自己死后,就给丫鬟许一个好人家。
丫鬟叫做春兰,跑得气喘吁吁:“外头说……说,太师来了。”
沈复璁顿时精神百倍,喜笑颜开道:“渊哥儿来了?快把老夫那件锦袍拿来换!”
丫鬟说道:“太师刚下船呢,是有人跑到咱们府报信。”
“那不急,”沈复璁立即端起架子说道,“先服侍老夫把锦袍换,在此静待徒儿来拜见恩师。”
沈复璁不但换一袭锦袍,发髻也重新梳理了,再穿一双崭新的皮靴。大冬天的,北风使劲儿的吹个不停,沈复璁坐在客厅屋檐下,手握拐杖左等右等愈发焦躁。
春兰劝道:“老太爷,回屋里生炉子等吧,外面可别把你冻坏了。”
“不冷,不冷,”沈复璁突然回过神来,叮嘱说,“快去传话,把那四个混账,还有他们生的小混账,全都给老夫叫回家里等着!”
沈家的一堆大小混账,只被寻回来三个,剩下的鬼知道跑哪儿快活去了。
沈复璁双脚都快被冻僵了,王渊终于派人门递拜帖。
周冲走到沈复璁跟前,拱手笑问:“老太爷可还记得在下?”
沈复璁架起老花眼镜,左看右看,皱眉说:“你是那个……你是那个……”
周冲前将沈复璁扶住:“老太爷,我是太师府的管家周冲,是太师在乡试路收的亲随。太师进京赶考之前,咱们还见过几次呢。”
“哦,对对对,”沈复璁终于有了印象,“你那时还是个半大小子,一身机灵劲儿,成天背着把刀跟在渊哥儿屁股后面。”
周冲说:“太师已在绍兴府城落脚,明日拜见阳明公,后天便来拜见老太爷。”
沈复璁笑道:“好,好。”
……
王阳明的儿子叫王正聪,但委实不怎么聪明,甚至还显得几分木讷。
幸好,王正聪虽然连秀才都考不,但性格非常老实敦厚。他娶了同乡进士之女李氏,每天服侍于父亲左右,就连倒尿壶都亲力亲为,是绍兴府公认的大孝子。
“老爷,太师来了。”管家王祥说道。
王阳明如今疾病缠身,不但肺病经常发作,还伴有一大堆老年病。他刚想说话,就觉喉咙里有痰,忍不住咳嗽两声清嗓子。
王正聪立即把旁边的痰盂拿来,而且端到父亲胸前位置。
王阳明把一口痰吐出,说道:“扶我起来。”
王正聪放下痰盂,搀扶着父亲站起来,妻子李氏也过来帮忙。
王阳明虽只晚年得一子一女,且女儿随夫去了陕西做官。但他的孙子孙女却有好几个,长孙王承儒已经十岁了,脑子还算比较聪明,至少考一个秀才是没问题的。
一家三代往外走,在中庭与王渊一家撞见。
王渊直接跪下磕头:“学生王渊,拜见恩师!”
妻妾儿女们跟着下跪,齐声皆呼“阳明公”。只有宋灵儿的称呼跟王渊一致:“学生宋灵儿,拜见恩师。”
“好,好,都起来!”王阳明老怀大慰,高兴之余又吐了一口浊痰。
两家人互相介绍,认人就认了好一阵,李氏张罗着摆出零食点心,王正聪却扶着父亲全程憨笑。
王渊心中揣测,很可能是王阳明年轻时服汞治病,导致生下来的儿子脑筋出了问题。
当然,王正聪也不算傻子,就是记忆力比较差,而且反应也有些迟钝。
中午一起吃饭,下午王阳明把王渊单独叫去书房。
“二郎受封天竺王了?”王阳明问道。
王渊说道:“为了皇帝安心,为了变法延续,学生必须远走海外。”
王阳明一声叹息:“唉,为难你了。”
王渊笑道:“天竺之地,虽然邦国林立,但只要统一,比大明两京十五省还大呢。”
什么叫天竺之地?
就是天竺王打下来的领地!
别说什么巴基斯坦、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