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眼所见。孔弘睿不仅霸占我家田产,还趁着乱兵过境,霸占了附近千亩田产!不论是孔氏子弟,还是普通百姓的田产,只要靠着他家的地,都被他强行霸占了!”
金罍收下田契,对伍廉德说:“伍指挥,有劳了。”
伍廉德立即调遣锦衣卫,带着此人去查访案情。只几天时间,就查得明明白白,人证物证俱在,新任知县孔弘睿有口难辨。其中最严重的一个罪名,是纵奴行凶,殴杀人命六条!
这知县任不足二十天,就被大理寺卿金罍弹劾,押送京城前往刑部复审。
知县已经换了两个,朝廷又让孔闻礼继续任命知县。
第三个知县叫孔弘祯,干了大概二十天,再次被金罍送去刑部复审。
金罍来到孔府,对孔闻礼说:“孔博士,真不凑巧,又有人状告知县,已经押送去刑部审理。请孔博士不吝辛劳,再任命一位知县吧。”
孔闻礼脸色非常难看,黑着脸说:“一时之间,也难找到合适之人,且容我再慢慢挑选。”
金罍怒道:“一县父母,怎能空缺,曲阜万民正翘首以盼呢!”
一脸被罢免三个知县,全都送去刑部复审,孔闻礼的心腹们哪还敢接任?
无奈之下,孔闻礼只能随便任命一个年轻族人,是那种以前无权作恶的普通孔家子弟。
这下金罍该没办法了吧,等金罍离开之后,孔闻礼再换知县便是,反正曲阜的父母官必须掌握在孔家手中。
面对那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知县,金罍让其背诵论语,此人竟然支支吾吾,只能背诵前面几句。
金罍立即疏弹劾,不但请求罢免知县,还弹劾孔闻礼识人不明,竟然任命一个连论语都不会的人做知县。
于是,第四任知县被罢免,孔闻礼被剥夺代理衍圣公的权力,由他的一个族叔代理衍圣公。
新任代理衍圣公,第一件事,就是被金罍请去推荐曲阜知县人选。
那位老兄头疼欲裂,只能寻找没有作恶的年轻族人,让他们背诵四书五经。也不用背五经,能背诵四书就行,反正不能被金罍跳出漏洞。
可枝繁叶茂的曲阜孔家,一时之间,竟找不出能把四书背完的族人!
“服软吧,王二这是铁了心要治咱们孔家。”
“怎么服软?难道承认孔庙是咱们烧的?”
“金罍抓着曲阜知县不放,恐是想改曲阜知县为流官。”
“知县大权不能丢,否则孔家就完了!”
“不然咋办?”
“……”
半个月后,金罍弹劾新任代理衍圣公,说此人无才无能,连知县人选都拿不出。请求朝廷再次换人!
于是,代理衍圣公又换人了。
半年时间不到,衍圣公被夺爵,代理衍圣公换了两个,曲阜知县换了四个。
而且不是朝廷横加刁难,每次都合情合法、有理有据。满朝文武看在眼里,便是再迂腐之人,都不敢站出来帮孔家说话,因为曲阜孔氏本身就成了一个笑话。
再加孔闻礼火烧孔庙,欺师灭祖,得罪太多读书人,曲阜孔氏已经人性尽丧。
这种玩法,比直接举族流放都恐怖。你把孔家举族流放,说不定就有无数读书人跳出来,无视其火烧孔庙的罪行,强行洗白帮着孔家说话。
现在嘛,软刀子割肉,不杀人只诛心。
那把刀子一直不斩下去,却又始终悬在半空,让曲阜孔氏感觉永无宁日。
孔闻韶、孔闻礼兄弟俩,枯坐于净室,全都精神萎靡。
一个被废的衍圣公,一个被罢免的代理衍圣公,堪称难兄难弟。
孔闻韶还是那样逼叨叨:“我就说了,不能惹王二,不能惹王二。胳膊拧不过大腿,人家是皇帝生父,还没有办法治你?”
孔闻礼哭丧着脸:“我哪知道,此人竟如此阴险,做事完全不讲道理啊。在这么下去,我的五经博士都保不住了。”
孔闻韶说:“反正我不管,我已经被夺爵了,只想安安稳稳过下半辈子,让我的儿子顺利袭爵衍圣公。你该去给王二请罪,请他放俺们孔家一马,否则这些下去无休无止!”
“没法赔罪啊!”孔闻礼欲哭无泪。
孔闻韶说:“把曲阜知县还给朝廷吧。”
孔闻礼道:“不能交出去,否则今后孔家就会被知县管着!”
孔闻韶说:“强龙不压地头蛇,外面的流官来曲阜做知县,还不是得老老实实听孔家的话?”
孔闻礼默然。
数日之后,第三任代理衍圣公,疏请求朝廷派遣流官担任曲阜知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