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清薛氏,先祖为薛仁贵之孙,在福建生息繁衍已逾千年光阴。
至成化年间,福清薛氏,发展成福建最大的海商!
很不凑巧,福建最大的海盗严启盛,当时把隔壁的月港作为老巢。严启盛与官府的恩怨纠葛,掀起一场声势浩大的禁海行动,福清薛氏也因此被朝廷盯上。
结局是薛氏族长,被福建按察副使何乔新逮捕,罪名为通倭谋反,捉而杀之。
几十年过去,薛氏再度崛起,拥有海船无数。
宁波几大家族拖时间,张璁懒得在那儿瞎耗,亲自到福清与薛氏接触。
福清有个私港,直接就叫“薛港”,可见薛氏在本地的影响力之大!
来到薛氏庄园外,张璁递上拜帖,交给门子说:“烦请通报,浙江总督府属员张璁来见!”
片刻之后,门子回来:“张相公,真是不凑巧,我家老爷今天不在。”
“那我明日再来。”张璁道。
门子直接回答:“恐怕这两个月,我家老爷都不在家。”
吃了闭门羹,张璁只能败兴而走。
负责沿途保护张璁安全的,是一个神机营旗官,叫做牟晟。牟晟愤然道:“张相公,这薛氏也忒无礼了。已经明说是浙江总督属员,他竟敢闭门不见,简直不把王总督放在眼里!”
“浙江总督,管不了福建的官民,”张璁回头看了一眼薛府大门,感慨说,“看来,这福建海务,比想象当中的水更深!”
牟晟问:“那再找别家?”
“不着急,我去拜访一位故友。”张璁说。
张璁虽然考了十八年进士不第,但他的朋友却很多,福建右布政使姚镆便是他的故交浙江老乡,关系不铁,能说上话而已。
折身前往福州,张璁递上拜帖,等候半个时辰,终于见到姚镆。
“晚生张璁,拜见姚前辈!”张璁拱手下拜。
姚镆比张璁大十岁,姚镆以前游学时,曾与张璁有过一段交情。只不过嘛,二十多年过去,他早把张璁搞忘了,拿到拜帖想好半天都没回忆起来。
毕竟是同乡士子,而且还是个举人,姚镆表现得很亲和,拱手还礼道:“秉用无须多礼,快请坐!”
张璁闲拉一番家常,说起当年的交游,姚镆终于有了些许印象原来此人是我考中进士以前认识的。
姚镆稍微热情了些,问道:“秉用是来福建游学?”
张璁盯着姚镆观察,答道:“晚生现为浙江王总督幕府,此番来闽,是寻海船办理开海事宜。”
姚镆的表情迅速冷淡,但没有直接赶人,反而支招道:“恕我直言,你在福州是找不到船的,最好去漳州、泉州那边看看。须小心行事,否则有丧命之忧!”
“多谢前辈!”张璁感激道。
姚镆,清官一枚,名满天下。
真清假清无所谓,他是福建的官,浙江总督管不着,姚镆自然也犯不着得罪王渊。甚至可以暗中指点几句,帮些小忙做足人情,今后指不定哪天就能用上。
姚镆笑道:“我去年初,还在贵州当按察使,对王总督的大名可是如雷贯耳。无论身居何职,只要在贵州当官,必须去王家拜会一番,否则就是对贵州父老的不尊重。此非王家跋扈,而是贵州官民,对王家敬重爱戴。王氏在贵州修桥铺路,造福一方,便是土人都信服有加。”
“原来如此,”张璁附和一番,代王渊互相吹捧,“姚前辈清名满天下,亦为我辈楷模。”
姚镆非常受用,捋胡子道:“天下人抬举而已。”
张璁旁敲侧击又是一阵打听,终于明白了,福州的海商和海盗,早就悉数被福州市舶司和福建三司控制!
别看福清薛氏海船众多,其实被福州市舶司拿捏得死死的。至少六成以上的出海利润,必须分给市舶司和三司官员,否则就是被灭族的下场!
谁让福清薛氏沿袭千年,却在明代不出进士呢?
几十年前,福建按察副使出手,就把薛氏族长给杀了,还扣个通倭谋反的帽子。薛氏家产被抄走许多,而且从此之后,彻底沦为地方官员的打工仔。
张璁拜别姚镆,立即动身去泉州。
泉州曾是福建最繁华的港口城市,但在明朝非常不受待见。
因为泉州有个大海商蒲家,不但在宋末杀戮南宋宗室,还在明初武装叛乱十年之久。
到永乐年间,泉州市舶司名存实亡。
朱棣任命的泉州市舶司太监,都是不去泉州赴任的,直接把府邸建在福州。
于是就出现异常扯淡的现象,外来商船必须在福州办理朝贡手续,再前往泉州登记报备,然后再回福州做买卖。如此折腾,持续近百年之久,泉州市舶司才终于变成福州市舶司前文出现泉州市舶司有误。
正德年间,泉州海上走私,主要在同安、惠安、晋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