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尚书全都来侍班,陪同皇帝一起听课。
阁臣梁储、费宏等人,分别担任展书、侍仪等职务,其实就是帮皇帝翻书,维持经筵秩序而已。
翰林院编修以上官员,全都汇聚于豹房。包括已经调任其他部门,只要还挂着翰林院衔的,今天都必须来陪皇帝读书。再加上内阁、六部和司礼监,居然一下子来了八十多人!
王渊到场之时,被这阵仗吓了一跳。
王渊会试时的考官,有三分之一在此。跟王渊同科的进士,也来了好几个,包括杨修、余本这两位榜眼和探花。
官员相见,纷纷致意,然后各自确定座位。
王渊身边全是侍讲学士和侍读学士,侍讲、侍读次之,修撰、编修排在更后面。
突然,门口一片哗然。
王渊下意识的扭头看去,只见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子进来。
此君不修边幅,须髯乱糟糟的。而且衣服也不甚整洁,胸前还有一滩油渍,发髻用木钗斜插着,眼角甚至有坨巨大的眼屎未清理。
皇帝三年以来第一次开经筵,居然有官员蓬头垢面、衣衫不洁便来了。牛逼!
王渊问身边的温仁和:“此人是谁?”
温仁和笑道:“翰林院修撰何瑭,字粹夫,弘治十五年的庶吉士,参与编撰过孝宗实录。”
王渊瞬间无语,没想到翰林院还有如此奇葩。
弘治十五年的庶吉士,参与编撰孝宗实录,以其资历和履历,混得好都可以当侍郎了。但十一年过去,他还在当翰林院修撰,只能用人嫌狗弃来形容。
坐在后排的余本以手扶额,这位探花郎此刻尴尬无比,因为何瑭是他在翰林院的老师。就在前不久,余本受命去学习修史,而何瑭专门教导翰林院后进如何修史。
王渊问道:“此人如何?”
温仁和说:“一身才华,满腹怨气。清廉如水,放荡不羁。”
“有何才华?”王渊又问。
温仁和解释道:“现在还留任翰林院的官员当中,他是学问最深厚的,经学和史学皆通。两年前,你刚考上状元的时候,他就上疏整顿吏治、严肃军纪、治财固本。还献上兵语五篇,专言军制改革和边疆防御,可惜全被内阁挡了下来。自此之后,他就愈发荒唐,经常十天半月都不洗脸洗脚,除了喝酒便是钻研学问。”
王渊笑道:“此乃妙人哉,定要结交一番!”
面对众人怪异的眼神,何瑭毫无所动,大摇大摆走向自己的座位。
他今天是来骂皇帝的,皇帝若听得进去骂,自然是可喜之事。皇帝若听不进去骂,那就骂得更凶,最好把自己外放去做地方官。在地方当官,至少能为百姓干些实事,可比在翰林院修史强多了,这破翰林院他连一天都不想多待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