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的舅舅张氏兄弟,在弘治、正德两朝可谓人嫌狗弃,因为干出的事情实在太过荒唐。
弘治皇帝在位时,某日与张氏兄弟喝酒。皇帝中途去上厕所,张氏兄弟居然从随侍太监手中,抢过皇帝的帽子自己戴着玩。
还有一次,张延龄胆大包天,竟在喝酒之后奸污宫女。太监何文鼎暴怒,手持金瓜欲杀之,太监李广中途报信,张延龄这才逃过一命。事后,何文鼎被锦衣卫抓住拷问,又被张皇后派人乱棍打死。
祸乱宫闱之大罪,就这样得过且过,坚守职责的太监反而死于非命。
张鹤龄与张延龄犯下的案子数不胜数,甚至言官们都懒得弹劾了。以前,刑科都给事中吴世忠、刑部主事李梦阳,就因为弹劾张氏兄弟,导致张皇后大怒,弹劾者差点因此被论罪。
弘治皇帝死后,张氏兄弟更加肆无忌惮,强夺民田早已司空见惯,这两位甚至还玩过劫狱的把戏。
敢在京城大狱中抢人,事后还不担责任,国舅爷就是这么豪横!
此时此刻,张延龄命令家奴驱车,直奔皇宫而去。中途在承天门被拦下,守门侍卫不让其家奴进入,本就愤怒的张延龄挥鞭抽打侍卫,咆哮道:“本侯有要事觐见太后,谁敢阻拦!”
皇城侍卫纷纷退避,竟将张延龄和七八个家奴全部放行,他们驾车直至午门才终于停止。
没办法,午门的三道正门常年关闭,两道侧门也不方便驷驾马车通过。
张延龄用受伤家奴的血衣,在自己胸前擦了擦,又披散自己的头发,随即奔往张太后的寝宫。见到张太后,张延龄立即趴在地上,嚎啕大哭道:“姐姐,你可要为兄弟做主啊,你的兄弟差点被人捅死了!”
张太后见此情形,顿时头疼不已,皱眉道:“你又闯什么祸了?”
张延龄叫屈道:“冤枉啊,姐姐,这次真不是我闯祸。陛下在宣武门外弄了个蹴鞠场,半个月前就请我去看球,我有正事要办一直没去成。我心里实在过意不去,觉得辜负了皇帝外甥的一片好心,今天专门坐着马车去看球。姐姐你说,这我总没错吧?”
“为何搞成这幅模样?”张太后问。
张延龄恶人先告状:“我驱车来到球场门口,守门士卒竟不让我进去。我让家奴推门,那些士卒举枪就捅,当场捅死我两个家奴,还把我都捅伤了啊!”
张太后蹲下去查看伤势,问道:“伤到哪里了?”
“唉哟,”张延龄惨痛大叫,不让张太后掀他衣服,只哭嚎道,“痛死我了,这回我是要死了。哎哟喂,要痛死了啊!”
张太后也不问青红皂白,当即震怒道:“岂有此理,哪有这般欺负人的!”
张延龄谗言道:“姐姐,姐夫驾崩之后,外人是越来越不把咱们张家放在眼里了。这回用枪捅的是我,下回说不定还要逼宫,把枪头对准姐姐你!”
这话直击张太后的灵魂,她没有权利指使兵部和都督府,锦衣卫也被正德皇帝牢牢掌控,当即说道:“着令东厂抓人!”
其实,东厂也不是张太后能染指的,但她越权行事也非一回两回了。
却说,王文素、宝朝珍和杜瑾三人,一路行至城西的王家大宅。
三人当中身份最高者,也不过是武邑县的廪生而已。向门子递上拜帖,门子不屑一顾,都懒得进去通报。翰林院侍读学士,岂是谁都能见的?
“如何是好?”宝朝珍问。
王文素想了想,说道:“不如侯在门外,等着王学士出门。”
杜瑾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
突然一骑奔来,顾应祥翻身下马,门子立即点头哈腰过来,跟刚才的态度判若两人。
宝朝珍连忙呼喊:“可是王学士当面?后进末学宝朝珍有礼了!”
顾应祥回头笑道:“我不是王学士,你们找他有何事情?”
杜瑾说:“我等皆为北直隶读书人,因酷爱算学一道,偶得王学士之数学、几何,当即惊若天人,遂千里而至前来拜见。”
“哈哈,原来是算学同道,”顾应祥颇为高兴,“王学士肯定喜欢,你等且稍待,我进去通报一声。”
顾应祥刚刚进去,一个士卒又惊慌跑来,跪在门前大喊:“王相公,请救我等性命!王相公”
“嚎什么嚎?给我闭嘴!”门子喝道。
关乎自家性命,士卒哪肯停下,当即喊得更大声。
王渊听说有三个数学爱好者投奔,本着礼贤下士的理念,决定亲自出来迎接。还隔得老远,就听到门口的喧哗声,他过来询问:“出什么事了?”
士卒见到王渊,顿时大喜:“王相公救命!”
一来二去问清楚缘由,王渊派人把周冲叫来:“门房换一个。下次再出这种事,你也别当管家了,亲自来守门吧。”
“有负二哥重托!”周冲跪地请罪,把门子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