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盛夏。
翰林院职工宿舍又搬来三位,一个叫徐成名,山东聊城人另一个叫张璧,湖广石首人还有一个叫涨潮,四川内江人。皆为今科馆选出来的庶吉士。
再加上王渊和余本,这套小四合院便住满了。
抛开蝴蝶效应不提,王渊这三个新舍友,历史上,一个官至礼部侍郎,一个官至礼部尚书阁臣,一个病死在吏部侍郎任上。居然就属探花余本,起点最高、混得最差,莫名其妙被扔去教育系统工作。
余本今天很高兴,王渊问他缘故,回答说:“陛下让翰林院清理武官贴黄,我被学士们喊去帮忙。”
三位新舍友都投去羡慕的眼神,他们虽然被选为庶吉士,但还需学习三年。这三年当中,老师让干啥就干啥,基本不会有啥重要工作,相当于给导师打杂的硕士在读生。
余本领到的差事很重要,“贴黄”即奏章的附录内容。皇帝让翰林院清理武官贴黄,大概是想整顿军方,毕竟反贼越来越嚣张了。
“恭喜子华兄。”王渊依旧在读左传,已经阅至“庄公六年”。他发现这玩意儿蛮有意思,完全可以当故事书来读,比学习四书五经轻松得多。
五人一起离开宿舍,在附近街面上,随便吃了些早点垫肚子。
不敢吃太多,因为半上午有工作餐,半下午还有工作餐,用餐时间非常不人性化。
刚把早餐吃完,便看到有朝廷悬赏榜文贴出:“有能擒斩刘六、刘七、齐彦明、杨虎、李隆、朱千户有名贼首者,军民人等即授世袭正千户,赏银一千两。文武职官升三级,武职准世袭,文职免官后子孙世袭百户。贼党擒斩之,免其本罪。贼首自相擒斩者,亦免罪。且令胁从自首及自解者,免本罪。”
王渊看到榜文的瞬间,突然有种上阵杀敌的冲动。
直接官升三级啊,而且自己不做官了,还能让一个儿子世袭百户。
“唉,贼寇何时可除啊。”余本望榜叹息。
张璧说:“内阁诸公自有分寸,些许贼人不足为惧。”
“宜速平叛,否则为害愈烈。”徐成名非常担忧,他是山东聊城人,乱贼刚去他老家逛了一圈。
五人闲聊着前往翰林院,突然一骑从皇城而出,在长安大街跟他们撞上:“陛下有旨,王翰林请速入宫!”
眼见王渊潇洒走进承天门,余下四人艳羡无比。
本就是翰林院修撰,起步便为从六品,而且还简在帝心,今后多半能做阁老啊。
王渊却很纳闷儿,皇帝已经两个多月没见自己,怎么突然跑来翰林院相召?
杨廷和、杨一清、王敞、孙交等重臣,早已在豹房等候多时。
李东阳今天没来,他的肛瘘频繁发作,把具体事务都交给杨廷和处理。
面对如此高风亮节的放权举动,杨廷和感动得直想骂娘李东阳哪是放权啊,纯属甩锅!
全国各地都有叛军,户部已经穷得跑耗子,一旦前线打败仗,真正干事儿的就被弹劾。
言官们特别起劲,不但弹劾军务事,还咬着靳贵不放。
科举舞弊案已经过去四个月,言官们天天弹劾。就在上个月,靳贵失去对翰林院的掌控,改由礼部左侍郎毛纪兼掌翰林院。
也即是说,王渊的部门最高领导变成了毛纪。
王渊被带进豹房,立即看到这一群大佬,稍微发愣,便从容不迫的给他们行礼。
大佬们看到王渊,则齐刷刷皱起眉头,他们今天要谈军国大事,把王渊招来是什么鬼?
“人都到齐了?”朱厚照突然走进来,身后还跟着太监张永和张忠。
众臣纷纷行礼。
朱厚照瞟了王渊一眼,说道:“想必你们都已得到消息,乱贼再次逼近霸州,离京城也就百里了。朕派出那么多官军平叛,现在平成什么样子?”
“臣有罪!”
刚刚还只是弯腰行礼的众臣,此刻直接跪伏于地。
王渊眼观鼻、鼻观心,目不斜视的站在旁边,只当自己是空气不存在。
乱军此时已分散成好几股,刘六刘七在山东、河南打转,其偏师甚至杀到湖广和南直隶。剿贼官军疲于奔命,又担心南直隶安危,全都云集在徐州一带。
结果,刘六刘七突然杀个回马枪,其主力再次肆虐山东。还没等官军赶回来,这些家伙就直奔京畿而去,似乎又想到北京城外搞一次郊游。
杨虎更莫名其妙,明明是山东反贼,打着打着,竟把半个山西给搅翻天。
现在,两股反贼全都杀回京畿,明显是打算在北直隶会师。而追击他们的官兵,皆被甩开几百里地,不知何时才能赶到。
朱厚照气得拍桌子:“朕不想治你们的罪,朕想治反贼的罪,都给我站起来!说,这乱子怎么平?”
兵部尚书王敞起身说道:“当务之急,是保京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