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至境。
恍惚间,许七安好像看到了一位两鬓斑白的青衣,坐在对面,双眼蕴含着岁月沉淀出的沧桑,温和的望向自己。
“魏公,卑职为你高歌一曲。”
你一直想听,我现在就唱给你听。
他拎着酒坛,缓步走到瞭望台,此时晨风凄厉,迎面扑来,他回忆着往事,高歌:
“我站在烈烈风中,恨不能,荡尽绵绵心痛.........”
他并指如剑,睥睨京城,声音陡然拔高:
“望苍天四方云动,剑在手,问天下谁是英雄”
接着,他缓缓扭头,望向皇宫,望向后宫,声音温柔:
“人世间有百媚千红,我独爱爱你那一种,伤心处别时路有谁不同,多少年恩爱匆匆葬送..........”
“我心中,你最重,悲欢共生死同,你用柔情刻骨,换我豪情天纵。”
“我心中,你最重,我的泪向天冲,来世也当称雄,归去斜阳正浓。”
“归去斜阳正浓.........”
举坛,一饮而尽。
许七安把酒坛抛下高楼,回身,看向那袭青衣,大笑道:“魏公,卑职唱的如何?”
耳畔,似乎响起了那个温和的嗓音:“甚好。”
许七安哈哈大笑,泪水却夺眶而出,不敢再看那边,踉跄离开茶室。
此去欲何?
踏碎凌霄。
若一去不回?
便一去不回!
.............
金銮殿。
元景帝高坐龙椅,表情肃穆的俯瞰殿内诸公。
他目光扫过某一个空位,沉声道:“袁爱卿为何没到?”
袁雄并没有请假,朝会竟然缺席,按照大奉律法,朝会迟到、缺席,罚俸三月,笞十五。
十五个板子下去,文弱书生就真得在床上趴十天半月了。
元景帝倒不是因为袁雄缺席而生气,只是接下来,他还需要袁雄这个冲锋陷阵的马前卒。
随着时间推移,元景帝已经不指望袁雄了,看了一眼兵部侍郎秦元道。
袁雄不在,冲锋陷阵的事,自然是他这个皇党核心成员之一来做,当即出列,作揖道:
“陛下,对巫神教战事,对魏渊身后事,拖延至今,不能一拖再拖,阵亡将士的家属,还等着抚恤呢。”
元景帝缓缓点头,问道:“秦爱卿意向如何?”
秦元道痛心疾首:“魏渊贪功冒进,不顾大局,强行攻打靖山城,以致八万多将士牺牲,害我大奉损失八万精锐。魏渊,他死不足惜啊。
“靖山城之役后,炎康两国大军兵临玉阳关,虽最后退去,但精锐依在,随时都会卷土重来。
“襄州荆州豫州情况危急,随时可能被巫神教军队攻陷,三州百姓危在旦夕,为今之计,是派使者奔赴巫神教和谈,以弥补魏渊造成的灾祸。
“至于魏渊,臣死谏,请陛下,谥号‘厉’。”
武厉,残忍凶厉之意。
元景帝扫过诸公,悠然道:“诸位爱卿意下如何?”
无人说话,有人看向了另一个空缺的位置,那是一国首辅王贞文的位置。
在诸公看来,王首辅这是放弃了。
既然首辅都不再管此事,他们也不必为魏渊和陛下死磕。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聪明人,这些天来的局势变化,哪里会看不出元景帝的谋划。
魏渊现在名声臭了,再出面为他求爵位,求忠武,没有意义。
你还得先给他翻案,关键是,龙椅上这位不允许。
徒呼奈何!
至于前魏党成员,则早对元景失望,把目标转向了新朝,等新君登基,再替魏公翻案。
元景帝嘴角一挑,语气却很低沉:“好,就按秦爱卿所言.........”
话没说完,忽然听见殿外传来哗然声。
声浪层叠起伏,连绵不绝。
一片大乱。
“何事喧哗?”
诸公大惊,身在殿内,听着外头群臣们失态的哗然声,以及作鸟兽散的奔跑声。
这让诸公们意识到情况不妙,却又猜不出发生了什么。
诸公带着困惑,纷纷奔到殿门口,只见下方广场,衣冠禽兽们亡命奔逃,四处乱窜。
一袭青衣持刀杀上金銮殿,他身后,伏尸一地,皆是宫中禁卫。
诸公心头剧震,涌起荒诞不真实感。
大奉开国六百年,除了那位夺位的武宗皇帝,可还有人杀入皇宫,杀上金銮殿?
没有!
这一刻,即使是这群大奉权力巅峰的文臣,官场老油条,城府手段皆绝顶的诸公,此时,也难以用所谓的“胸有静气”来稳定自身情绪。
一个个脸色大变,或惊怒,或惶恐,或绝望,或恐惧..........
那袭青衣持着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