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凛,血迹未干。
比起她手里的普通银枪,这杆枪是真正的战兵。
李妙真的本命武器是飞剑,之所以使枪,主要是因为参军后,得有一件与身份匹配的武器。
远处“轰”一声巨响,一道身影在数百米外跃起,于空中划过高高的弧线,砸在城墙的马道上。
此人穿着玄色打更人差服,胸口绣着一面金锣,表情冷硬,宛如雕刻。
“你怎么来了。”姜律中既意外又惊喜,将银枪丢了过去。
“奉义父之名,赴云州剿山匪。”杨砚接过长枪,回答的言简意赅。
张巡抚一愣,似乎把握到了什么,追问道:“魏公与你说了什么?”
“义父说云州山匪会作乱,命我秘密前来。”杨砚说道:
“我已在数日前秘密掌握云州各处卫所的兵力,原本打算过段时间清剿山匪,不料今日黄昏,有十几股山匪四处作乱。我刚带队剿灭,猜测白帝城可能出事,就立刻赶过来了。
“在白帝城六十里外,遇到一股两千人的兵马,刚杀完。”
李妙真瞄了一眼枪尖,心说难怪上面还有血迹。
张巡抚如释重负,原来我们只是摆在明面上的棋子,魏公暗中还有部署。
杨砚目光扫过众人,在人群里搜罗了一遍,皱眉道:“许七安呢?”
张巡抚脸色骤然凝固,姜律中眼中的惊喜,渐渐消退。
杨砚心里一沉,本就面瘫的脸,愈发的冷硬。
“他”张巡抚眼睛里流露出悲伤,道:“他,战死了。”
李妙真微微垂头,叹息一声。
咔擦杨砚脚下的石砖骤然崩裂,一股股气机不受控制的溢出,昭示着这位金锣的情绪失控了。
他眸子锐利如刀,常年面瘫的脸,罕见的扭曲起来,牙缝里挤出一句话:“怎么死的。”
张巡抚把今日发生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杨砚,最后说到许七安为了保护大家,死守不退时,巡抚大人眼睛发红:
“他身中三十一箭,刀伤六十余处他至死都是站着的,说不退就不退一诺千金重,一诺千金重啊。”
姜律中缓缓吐出一口气,看着张巡抚悲恸的模样,有些不忍,沉声道:
“是我失职,对不起”
杨砚手中的长枪毫无征兆的横扫,枪杆弯曲,重重的砸在姜律中胸口。
砰!
天地间,爆发出洪钟大吕般的震响。
姜律中撞碎女墙,抛射了出去。
杨砚一脚跺塌半个城头,冲天而起,怒吼声遥遥回荡:“姜律中,你这个废物,老子今天非杀了你不可。”
驿站里,大厅。
许七安和三位银锣的尸体,停放在大厅正中央,身上盖着白布。
许七安身上的箭矢已经扒掉,沾满血污的脸也清洗干净,深夜无眠的宋廷风和朱广孝,默契的下楼来,搬来两张椅子,一左一右坐在许七安身边。
也不说话,就默默坐着,陪着。
男人的悲伤是沉默的。
期间,宋廷风说了两句话:“就当是给你守灵了。”、“来生再做兄弟。”
朱广孝说了一句话:“到最后,还是我们两个人。”
蜡烛渐渐烧到尽头,烛泪一滴滴滑落、凝固,在这个悲伤的气氛中,宋廷风和朱广孝没有再说一句话。
直到沉声的脚步声从驿站外传来,一队打更人来到驿站,为首的是杨砚,杨金锣似乎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狼狈不堪。
身后,跟着他来云州的几位银锣,宋廷风和朱广孝都认识。
许七安也认识,比如曾经一起查过桑泊案的闵山和杨峰,比如三人的顶头上司李玉春。
李玉春此时像极了行尸走肉,他一小步一小步的走向许七安,走的很慢,短短十几步,竟仿佛布满了荆棘,踩一脚就会有钻心的痛。
李玉春伸出手,掀开了白布他身子一晃。
“头儿。”
宋廷风和朱广孝连忙去扶。
李玉春低头,看着许七安的脸,说道:“我听说宁宴战死了,但怎么死的,具体过程我还不知道,你俩能给我说说吗?”
宋廷风和朱广孝对视一眼,都有些担心,头儿太平静了。
宋廷风把事情经过告诉李玉春,后者很安静的听完,缓缓点头,“不愧是我带出来的铜锣,好样的,没给我丢脸。
“他做事一直很合我心意的,就像当初砍姓朱的那个小杂种。他从来不贪钱,这点比你们俩都好,你们要向他学习。
“唯一不好的地方就是修行太散漫,再就是巡街时经常偷摸着去勾栏听曲,有人好几次到我这里来告状。”
他叨叨叨的说着散碎的小事,回忆着以前的点点滴滴。
大抵还算平静,这让宋廷风和朱广孝松了口气,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