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气斩首五十人后,许七安到达了第一个极限,体内气机枯竭,双眼发黑,精神宛如干涸的池塘,下一刻就会昏迷过去。
当他撑过这个极限后,诧异的发现,干涸的池塘涌出了新泉,滋养着元神。
周遭的景物变的清晰,士兵们狰狞的面部表情,鼓起的肌肉,挥舞战刀划出的轨迹一切细节都准确无误的被捕捉,烙印在脑海里。
这就是炼神境,能东西周遭一切的炼神境?
不,还没到极限,还可以继续突破。
向死而生!
许七安忽然明白了神殊和尚的意思。
不眠不休的压榨元神,本身就是一种向死而生。但还不够,如果把元神比喻成一块铁胚,普通武者晋升炼神境,相当于锤子只砸一次。
许七安现在做的是反复捶打,淬炼元神,一次次在生死边缘突破极限。
斩首一百人,他再次面临极限,强撑过去后,新泉汩汩冒出,精神力再次突飞猛进。
“不行了,快撑不住了臭和尚,老子这条命就交给你了,你可别耍我啊老子京城里还有一大群想通的妹子呢”
一气斩杀两百人后,新泉没有继续涌出,因为许七安力竭而亡了。
元神的飞速成长,与肉身并没有关系。他一次次压榨元神,其实也是一次次压榨肉身,元神有新泉涌出,但肉身没有。
这个杀神终于停止挥刀,拄着而立。但叛军没有继续进攻,他们握着战刀,面目狰狞,警惕着,恐惧着,他们被杀的胆寒了。
“拿弩箭射他。”人群里有一个声音大声喊。
嘣弓弦震动,弩箭激射而出,不知道是体力耗尽,还是情绪紧张,原本射向眉心的弩箭竟然偏了,擦着许七安的头皮飞过。
但叛军们欢呼起来。
“他死了,他死了哈哈哈哈,这狗日的终于死了。”
“剁碎他,剁碎他为兄弟们报仇。”
一拥而上。
但就在这时,一口飞剑破空而来,绕着人群一划,将最前方的几名士卒斩杀。
紧接着,四名宛如神魔般的武夫撞破围墙,率领一群甲士杀了进来。
此时叛军还有三百余人,但面对这支天降奇兵,不比韭菜好到哪里。一条条生命被收割,一个个士卒倒下,浓郁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清理完叛军的飞燕军,看见了毕生难忘的一幕。
庭院入口处,一个少年傲然而立,身上插满了箭矢,脚下是横陈的尸体,他站在尸山上,拄着刀。
没有了生命的气息。
披着猩红披风的李妙真,站在他的面前,背影竟有些落寞。
原本满腔怨气和怒气,幻想过再次见面,一定要狠狠教训他一顿的李妙真,此时此刻,竟如鲠在喉。
李妙真红着眼圈:“对不起,我来晚了。”
“妙真”
一位百夫长走过来,目光却停留在许七安身上。
“哗啦啦。”他原地站直,鳞甲碰撞,朝着许七安抱拳。
哗啦啦鳞甲碰撞声响成一片,四百多名飞燕军同时抱拳,整齐划一。
他们甚至不知道庭院入口站着的这位少年是谁,叫什么名字。但他们发自内心的敬重。
“进去看看,巡抚是死是活。”
李妙真的声音略显空洞。
“是!”
百夫长绕过许七安,奔进了庭院。
人群之后,倾国倾城的苏苏,静静的站在角落里,怔怔的看着许七安。
“你是笨蛋吗”
哐
百夫长推开门,看见盘膝坐了一地的打更人,看见了完好无损,但脸色惨白的张巡抚。
众人脸上露出了绝望之色。
百夫长一愣,忙说道:“在下飞燕军百户,李虎,你们得救了。”
飞燕军?!
打更人们面面相觑,虽然不明白飞燕军为何会出现在此,但外头的喊杀声确实是停了。
他们得救了。
绝境逢生。
“呼”张巡抚一个踉跄,紧绷的弦,终于放松了,他用力扶着桌子,才没让自己摔倒。
“宁宴呢”张巡抚问道:“外头那位,那位铜锣呢?”
死里逃生的打更人齐刷刷看了过来。
百户忽然有些闪避,不敢看他们的眼神,他们眼里有着希冀,有着从自己口中得到好消息的渴望。
“他战死了。”
张巡抚连滚带爬的冲出大堂,穿过庭院,来到了许七安面前。
但他看到的,只是一具残破的人形,浑身插满了箭矢,布满了刀伤,没有任何生命迹象。
没来由的,他耳畔回响起少年最后的吟唱:
少年侠气,交结五都雄。肝胆洞,毛发耸。立谈中,死生同。一